排汙管道內,腥臭的泥水沒過腳踝,黏膩滑溜。那股混合著腐爛物和化學廢料的惡臭,熏得人陣陣乾嘔,即使用濕布蒙著口鼻也無濟於事。
猴子緊跟在李默身後,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他感覺自己不是在潛入,而是在爬一個巨大的牲口食槽。
“默爺……這他娘的對嗎?”猴子壓著嗓子,聲音在狹窄的管道裡嗡嗡作響,“怎麼越走越寬敞了?”
按理說,排汙管道隻會越來越窄,可現在,他們甚至能勉強直起腰。
走在最前麵的李默沒有回頭,隻甩過來兩個字。
“跟著。”
又悶頭走了幾十米,眼前驟然一空。
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毫無征兆地出現。幾盞發出慘綠色光芒的應急燈,將四周照得陰森可怖。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和塵土味,四周堆滿生鏽的鐵架和破爛木箱。
正中央,一張長條桌突兀地擺在那裡,上麵還有幾個吃剩的飯盒和幾瓶東倒西歪的清酒瓶。
“這……這他媽是哪兒?”猴子端起槍,背心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
另外兩個兵也立刻背靠背,槍口對準了不同的方向。這裡太空了,太空曠,反而比槍林彈雨更讓人頭皮發麻。
李默停下腳步,環視四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到地方了。
就在這時——
“哐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他們進來的那個排汙口,被一道厚重的鐵柵欄轟然砸下,死死封住了退路!
緊接著,四周所有看似出口的通道,都在同一時間降下了一模一樣的鐵柵欄!
“哢噠、哢噠、哢噠……”
一連串的落鎖聲,像是死神的倒計時,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操!中計了!”猴子第一個吼出來,轉身就往回衝,可迎接他的隻有冰冷的鋼鐵。他發了瘋似的用槍托猛砸柵欄,砸得虎口迸裂,鮮血直流,那柵欄卻紋絲不動。
“默爺!是陷阱!我們被關起來了!”二牛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們成了籠子裡的耗子。
“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刺耳的、變了調的笑聲,從頭頂的擴音器裡炸開,回蕩在整個密閉空間裡。
是老刀的聲音!
“李默!我的默爺!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啊?我為你準備的這個鐵籠子,還舒坦嗎?”
那聲音裡充滿了扭曲的快意和毫不掩飾的嘲弄,再沒有一絲一毫之前的憨厚。
“老刀!你個狗日的漢奸!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猴子氣得眼珠子血紅,朝著擴音器破口大罵。
“罵!對!就是這樣!”擴音器裡的笑聲更猖狂了,“我就喜歡看你們這些蠢豬在籠子裡跳腳的樣子!實話告訴你,這裡是皇軍的地下處刑場!你們聞到的味兒,香不香?裡麵混著帝國最新的神經毒氣,死不了人,但不出十分鐘,你們就得變成一灘爛泥,連抬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樣?我親手給你們選的墳地,還滿意嗎?”
“毒氣”兩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猴子三人心上。他們這才察覺到,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甜腥味。身體,似乎真的開始發軟、發沉。
完了。
這次真的死定了。
絕望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
然而,就在猴子三人麵如死灰,準備拉響手榴彈同歸於儘時。
李默,動了。
他無視了頭頂的叫囂和同伴的絕望,慢條斯理地走到那張長桌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然後,他拿起桌上一瓶未開封的清酒,熟練地擰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仿佛不是在敵人的陷阱裡,而是在慶功宴上。
擴音器裡的笑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戛然而止。
猴子、二牛、大奎三人,全都看傻了,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
默爺……瘋了?
“你……你他媽的搞什麼名堂!”老刀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上了一絲無法掩飾的驚疑和惱怒,“死到臨頭了,還在這兒裝腔作勢!我告訴你,你想拖延時間也沒用!十分鐘!阪田少佐會親自下來,把你們一個個,都活剮了做成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