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彈!”
李默的命令不高,卻像一滴滾油濺入猴子沸騰的血液裡。
他眼裡爆出精光,怪叫一聲,手腳快得像在變戲法,從彈藥箱裡抓出一個纏著紅布條的特製彈匣,“哢噠”一聲就換了上去。
“來咯!給爺燒!”
“噠噠噠噠噠!”
捷克式輕機槍再次咆哮,槍口噴出的不再是普通子彈,而是一道道拖著赤紅尾焰的曳光彈。
燃燒彈織成一張致命的火網,呼嘯著撲向那棟兩層破樓。
幾發子彈精準地從窗口灌入,瞬間點燃了樓內殘破的木料與雜物。
火苗起初隻是幾點鬼火般的幽藍,隨即被風一拱,猛地竄起,化作吞噬一切的熊熊烈焰。
滾滾黑煙夾雜著火星,從所有窗口和牆體破洞裡瘋狂噴湧,在夜空中扭曲成一條猙獰的黑龍。
“燒起來了!燒起來了!”
樓頂的士兵們看到這焚城般的一幕,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這把火,點燃的不僅是那棟破樓,更是他們心中壓抑了整夜的憋屈與怒火。
火焰與濃煙的逼迫下,一道黑影終於從樓房的另一側,一個不起眼的破洞裡狼狽地竄了出來。
是“死之花”!
他此刻的模樣,再無半分先前的冷酷與從容。
軍帽不知所蹤,頭發被燎得焦黑卷曲,整張臉被濃煙熏得像剛從灶坑裡爬出來。
他的左肩不自然地垂著,浸出的鮮血染黑了大片軍服,顯然是被剛才那場“天降橫禍”砸得不輕。
但他畢竟是頂尖的職業軍人,即便深陷絕境,動作依舊沒有絲毫慌亂。
他竄出火場後,身體順勢一滾,就要沒入另一片廢墟的陰影。
動作迅捷,充滿爆發力。
但在李默的【子彈時間】裡,這一切,都化作了慢放的默片。
“還想跑?”
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他甚至沒用那支中正式,而是直接從錢虎手裡,一把奪過了那支滾燙的98k。
“虎子,看好了,教你一招。”
李默的聲音平靜無波,錢虎卻聽得後頸汗毛倒豎。
他猛地撲到另一具望遠鏡前,死死鎖定了那道正在廢墟間飛速移動的黑影。
李默舉槍。
槍口隨著那道黑影的軌跡,平穩滑動。
他沒有瞄準對方的頭顱。
也沒有瞄準對方的軀乾。
他的十字準星,牢牢地,鎖定在了“死之花”手中那支被他視若生命的狙擊步槍之上!
殺人,不如誅心。
對於一個將全部榮耀與信仰都寄托在武器上的狙擊手而言,摧毀他的槍,遠比奪走他的命,更能讓他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李默要的,就是這份絕望。
“砰!”
槍響了。
這一槍,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卻帶著一種終結一切的決絕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