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爺牛逼!”
“大場之鬼萬歲!”
震天的歡呼幾乎要掀飛四行倉庫的屋頂。
李默被高高拋向空中,又被無數雙粗糙的手穩穩接住。
入眼全是弟兄們漲紅的臉,那一張張飽經戰火的麵孔上,閃爍著一種近乎滾燙的光。
無數人拍打著他的肩膀和後背,那份純粹的力量,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和絕對的信任,沉重而熾熱。
李默沒有推開他們,隻是承受著這份熱情,內心深處卻是一片絕對的冷靜。
他知道,剛才那一槍,打碎的不隻是一個瞄準鏡。
那是一個頂尖狙擊手,全部的驕傲和存在的意義。
這比一槍斃命,殘忍百倍。
這,就是他的回應。
你想玩遊戲?可以。
但在這片土地上,獵人,隻能是我。
“行了行了!都彆鬨了!”
錢虎好不容易擠出人群,揉著生疼的肋骨咋咋呼呼地喊。
“再把默爺擠壞了,明天誰去把鬼子的腦袋當夜壺踢?”
一句話,又惹來滿堂哄笑。
猴子湊到李默身邊,壓低聲音,臉上是十二分的崇拜與一絲後怕。
“默爺,您到底是怎麼瞧見那孫子的?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連根毛都沒看著。”
李默瞥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
他總不能說,自己能讓時間流速變慢。
他隻是拍了拍猴子和錢虎的肩膀,淡淡道:“你們乾得不錯,要是沒你們兩個在那邊又吵又鬨,我也沒機會出手。”
這話讓錢虎和猴子瞬間挺直了胸膛。
錢虎更是把剛才的恐懼拋到了九霄雲外,開始吹噓起來。
“那是!默爺您是沒瞅見我剛才那氣勢,槍口一抬,對麵鬼子陣地都得抖三抖!我當時就想了,我就是全天下最硬的靶子!有種你來打我啊!”
周圍的士兵們又是一陣善意的嘲笑,緊張了一整晚的壓抑氣氛,徹底煙消雲散。
謝晉元站在人群外,沒有參與狂歡。
他看著被眾人簇擁的李默,眼神無比複雜。
這個年輕人,總能掏出超出常理的東西。
他已經無法用任何軍事理論去理解李默。
他隻知道,這個叫李默的士兵,是四行倉庫的定海神針,是這支孤軍的魂。
“李默。”
謝晉元走了過去,士兵們自動讓開一條路。
“謝團長。”李默點了點頭。
“今晚……辛苦了。”
謝晉元想問很多,話到嘴邊,卻隻彙成了這簡單的四個字。
“分內之事。”李默的回答同樣簡單。
兩人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超越言語的信任。
謝晉元明白,有些秘密,不必問。
隻要李默的槍口始終對準敵人,就足夠了。
然而,這份平靜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驚慌的呼喊聲猛然撕碎。
“團長!團長!不好了!”
一個負責樓下警戒的士兵衝上樓頂,滿臉是被硝煙熏黑的驚恐,聲音帶著哭腔。
“鬼子……鬼子他們瘋了!”
謝晉元臉色驟沉,一把扶住那名士兵。
“慌什麼!說清楚!”
“迫擊炮!他們用好多迫擊炮!不是往樓頂打,是對著咱們樓底下,對著牆根砸!一排炮過來,牆上就多一個大洞!他們想把牆給咱們炸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