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的家。
是身後，那四萬萬同胞投來的目光！
“好……好……”
謝晉元連說兩個好字，聲音已經完全沙啞。
他扶住搖搖欲墜的女孩，鄭重地，對她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長官，我叫楊惠敏，上海童子軍！”女孩努力挺直了單薄的胸膛。
謝晉元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周圍每一張或年輕或滄桑的臉。
“弟兄們，看到了嗎？”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
“我們不是孤軍！”
“全國的同胞，都在看著我們！”
“這麵旗，就是他們的眼睛！”
“明天一早，我要親手把它升到四行倉庫的最高處！讓全上海，讓全世界都看到！”
“我們中國人，還在打！”
“我們，還沒輸！”
“吼——！”
壓抑到極致的嘶吼，自幾百個男人的胸膛中轟然炸開，幾乎要掀翻倉庫的屋頂！
李默站在人群外圍，看著那麵旗，看著那些重新燃燒起來的眼睛，一股暖流淌過心間。
他改變不了滔天的洪水。
但他可以，在這片注定悲壯的土地上，築起一座不朽的豐碑。
這就夠了。
……
次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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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縷陽光刺破了上海上空的硝煙。
四行倉庫，樓頂。
謝晉元、李默、錢虎、猴子，和幾十名士兵代表，肅立。
他們用幾根燒焦的竹竿，捆成了臨時的旗杆。
沒有號角。
沒有奏樂。
謝晉元親手，將那麵浸過蘇州河水的國旗，係在繩索上。
“升旗！”
他一聲令下。
兩名士兵緩緩拉動繩索。
那麵旗，迎著晨風，迎著朝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寸一寸，升上天空。
它在硝煙彌漫的空中，獵獵飄揚。
那抹紅色，刺眼，倔強。
樓頂，所有士兵，不約而同地，立正！
敬禮！
他們的瞳孔裡，映著那麵旗，也映著不屈的火焰。
同一時間，蘇州河南岸。
一夜未眠的上海市民，從弄堂裡，從窗口，從街頭，看到了。
他們看到了那座孤島般的倉庫樓頂。
看到了那麵在晨光中冉冉升起的，屬於他們的旗幟！
死寂。
短暫的死寂之後。
雷鳴般的歡呼，從租界的每一個角落，衝天而起！
“國旗！是我們的國旗！”
“他們還在！他們還在守著！”
無數人相擁而泣，無數人振臂高呼。
那麵旗，像一針腎上腺素，狠狠紮進了這座淪陷城市的心臟。
河對岸，日軍陣地。
大川內傳七少將，拿著望遠鏡，看到了那麵讓他感到極度羞辱的旗幟。
他的臉，瞬間扭曲。
“那是……對大日本帝國，最大的侮辱！”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聲音裡全是毒液。
“炮兵！航空兵！給我聯係！”
“不惜一切代價！”
“把那麵旗，給我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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