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下去了?
什麼情況?
我身後的甄宓,也發出了壓抑不住的、帶著極致震驚的抽氣聲。
而峽穀入口處,那四個原本抱著臂膀、準備看好戲的斥候,此刻臉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極點。
他們的嗤笑,還僵在嘴角,沒有來得及褪去。他們的眼睛,瞪得像銅鈴,裡麵充滿了匪夷所思、見鬼了一般的茫然與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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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甚至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們的隊長,一個身經百戰、能於暴雨中追蹤三日氣味的頂尖獵人,冀州袁紹麾下最精銳的“大戟士”斥候隊長,竟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在踢一根藤蔓之前,腳下的地,塌了?
這算什麼?平地摔嗎?這摔得也太徹底了吧!
峽穀裡的風,又開始流動了,吹過那根孤零零的藤蔓,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為這荒誕到極點的一幕,配上了一段同樣荒誕的背景音樂。
我呆呆地看著那個黑漆漆的洞口,又看了看那根毫發無損的藤蔓,腦子裡像是有無數個齒輪,在瘋狂地、卻又混亂地轉動著,根本無法齧合在一起。
我的陷阱……奏效了?
不,不可能。
那隻是一根藤蔓,它唯一的殺傷力,可能就是絆倒一個喝醉了的醉漢。可對方是什麼人?是能於密林中穿行如鬼魅的精英刺客!他怎麼可能……
一個念頭,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中的混沌。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了兩步,湊到那個洞口邊緣,向下一看。
洞很深,下麵黑漆漆的,看不真切,隻能隱約聞到一股濃重的、混合著腐爛樹葉和泥土的腥氣。但借著從峽穀頂端投下來的一點微光,我看到了洞壁的邊緣。
那裡,有明顯的人工挖掘和修葺的痕跡。一些用來做支撐的木樁,早已腐朽不堪,上麵甚至長滿了青苔。洞的內壁上,還插著幾根被削尖了的、倒豎的木樁,上麵掛著一些早已風乾的、不知名野獸的骨骸。
這是一個陷阱。
一個真正的、獵人用來捕獵大型野獸的、廢棄了不知多少年的……獸坑!
而這個獸坑的偽裝層,就在常年的風吹日曬雨淋之下,變得脆弱不堪。或許,它還能承受一隻兔子,甚至一隻狐狸的重量。但它絕對承受不住一個穿著全身裝備的、體格壯碩的成年男人的重量。
更要命的是……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根藤蔓上。
我那根隨手扯來、胡亂布置的絆馬索,那兩端固定的岩石,正好就在這個巨大獸坑偽裝層的……邊緣!
所以,那個斥候隊長,他不是被我的絆馬索絆倒的。
他是為了去踢我那根可笑的絆馬索,正好一腳,精準地,踩在了整個陷阱偽裝層最脆弱、最核心的那個點上!
我……
我他娘的……
我把一個陷阱,精準地設置在了另一個更大的陷阱上麵?!
一股荒謬絕倫的、哭笑不得的感覺,瞬間衝上了我的天靈蓋。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逢凶化吉”……
這就是“逢凶化吉”?
這哪裡是逢凶化吉,這分明是老天爺親自下場,導演了一出黑色幽默劇!而且還強行讓我當了男主角!
我甚至能想象出那個斥候隊長掉下去前,腦子裡最後的念頭是什麼。
他一定不是在想“我中計了”,而是在想“這他媽的,是什麼鬼?!”
“老大!”
峽穀入口處,一個斥候終於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提著刀就向洞口衝來。
另外三人也如夢初醒,臉上那份茫然瞬間被極致的憤怒和殺意所取代。
他們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們的隊長,不是死於什麼精妙的計策,而是死於一種近乎於天譴般的、離奇到令人發指的“意外”!
而這份羞辱,這份怒火,自然要加倍地,傾瀉在我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
看著他們那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看著他們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要將我碎屍萬段的殺意,我剛剛才因為這神來之筆而稍微放鬆了一點的神經,再一次,被狠狠地攥緊了。
完了,這下更糟了。
剛才隻是貓戲老鼠,現在,是捅了馬蜂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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