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狂歡過後,我的生活並沒有像我預想的那樣,回歸到研究豆腐腦是甜是鹹的平靜日常。
恰恰相反,我更忙了。
劉備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在第二天,當著小沛所有文武的麵,正式下達了對我的任命。
“茲任命薑雲為‘典農校尉’,總管小沛一應屯田、水利、農耕事宜,凡屯田營將士,皆受其節製!”
典農校尉!
這個官職一出來,滿堂皆驚。
這可不是什麼臨時的“謀主”或者榮譽性的“福星”頭銜,這是一個實打實的、握有實權的武將官職。在漢製裡,校尉一級,已經算得上是中層軍官了。尤其“典農校尉”這個職位,在以屯田為根基的劉備軍中,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意味著,我,薑雲,一個來曆不明的“流民”,在短短幾個月內,一躍成為了劉備麾下,與簡雍、孫乾等人地位相當的核心高層。
我站在堂下,聽著劉備的任命,腦子裡一片嗡嗡作響。
“典農校尉?聽起來很牛逼的樣子,這官多大?放現代算什麼級彆?農業部副部長兼軍區後勤司令?我的天,這下責任大了,我的鹹魚夢徹底泡湯了……”
我還在胡思亂想,劉備已經走下主位,親手將一枚嶄新的、刻著“典農校尉”四個字的銅印,交到了我的手裡。
銅印入手冰涼,卻沉甸甸的,仿佛壓著幾萬人的生計。
“薑雲,以後小沛軍民的肚子,就交給你了。”劉備看著我,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期許。
我還能說什麼?隻能跪下謝恩。
“雲,定不負主公所托,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話一出口,我就想給自己一巴掌。說順嘴了,這台詞好像是諸葛丞相的專利吧?我一個隻想躺平的鹹魚,喊什麼“死而後已”啊,不吉利。
除了官職,還有賞賜。
黃金百兩,絹百匹,另外,還專門在城東,賞了我一座獨立的宅院。
當我帶著甄姬,第一次走進那座屬於我們自己的宅院時,我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一步登天”。
那是一座三進的院子,雖然比不上糜家那種豪門大宅,但也是青磚黛瓦,亭台樓閣,一應俱全。院子裡有井,有樹,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園。
甄姬站在院子中央,看著眼前的一切,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水光瀲灩。她從一個顛沛流離的世家貴女,到跟我一起擠在破山洞裡啃野果,再到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吃了太多的苦。
現在,她終於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雲公子……”她轉過身,看著我,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以後彆叫公子了。”我走過去,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微涼,卻很柔軟,“叫我薑雲,或者……叫我的字也行。”
“字?”她愣了一下。
我這才想起來,這個時代的人,成年後都有字。我這個冒牌貨,哪來的字?
我腦子一轉,隨口說道:“我給自己取了個字,叫‘子安’。薑子安,希望以後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子安……”甄姬在口中輕輕念著這個名字,隨即,一抹動人的紅暈飛上了她白皙的臉頰,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子……子安。”
這一聲“子安”,叫得我心頭一蕩,感覺比那一百兩黃金還讓人舒坦。
搬進新家的那天,整個院子都充滿了甄姬忙碌的身影。
她指揮著劉備派來的幾個仆役,將我們為數不多的行李一一歸置。哪個房間做書房,哪個房間做臥房,窗台上要擺什麼花,院子裡要種什麼菜,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條,臉上洋溢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光彩。
她就像一隻快樂的燕子,在屬於自己的巢穴裡,不知疲倦地忙碌著。
我則像個甩手掌櫃,優哉遊哉地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喝著她剛泡好的熱茶,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這就是家嗎?
好像……還不錯。
傍晚,一切都收拾妥當。甄姬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沒有外人,就我們兩個。
燭光下,她的臉龐被映照得格外柔美。
“子安,”她為我夾了一筷子菜,柔聲說,“我們就快有好日子過了。”
我心中一暖,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然而,就在這片溫馨得幾乎讓我沉溺的氣氛中,我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瞥到了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