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來自嬴郡太守府的請柬,就靜靜地躺在我的書案上。
燙金的“賞菊雅宴”四個字,在燭火下反射著冰冷而刺眼的光。請柬的竹簡邊緣打磨得極為光滑,但我握在手裡,卻隻覺得它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從手心一直燙到心底。
我將它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這個重複而無意義的動作,似乎能稍微緩解我內心的焦灼。
糜夫人的話,甄姬冰山下的暗流,蔡文姬琴音裡的酸楚,此刻都具象化成了這張輕飄飄的請柬,卻又重逾千斤,壓得我喘不過氣。
去,還是不去?
這根本不是一個選擇題。
我若不去,便是公然打了糜氏兄妹的臉。在這徐州,打了他們兄妹的臉,就等於是在動搖主公劉備的根基。我薑雲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卻不能做動搖軍心、離間君臣的罪人。
可我若去了,便是默認了這樁婚事。那個素未謀麵的糜家小姐,就會像一道無法抹去的影子,永遠地投射進我的生活,投射進甄姬和文姬的心裡。
我甚至能想象到那個場景:在菊花盛開的庭院裡,糜竺和糜夫人滿麵春風地將一位嬌羞的少女推到我麵前。而我,作為這場政治交易的核心商品,隻能擠出微笑,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
這哪裡是雅宴,這分明是一場鴻門宴。隻不過項莊舞的不是劍,而是人情世故這張密不透風的網。
“唉……”
我長長地歎了口氣,將請柬重重地拍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ax,對內就是修羅場製造機。以前覺得曹操和袁紹是最大的敵人,現在才發現,最難的仗,永遠在後院。
正當我頭痛欲裂,甚至開始盤算要不要裝病躲過此劫時,門外傳來了管事壓低了的聲音:“公子,主公派人來請,說有要事相商。”
主公?
我精神一振,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
正好,這件事我一個人扛不住,也必須讓主公知道。這樁婚事,名義上是為我,實際上卻是糜家在向他這個主公表達更深層次的“效忠”與“捆綁”。我需要知道他的態度,或者說,我需要從他那裡,得到一個能讓我對甄姬和文姬交代的“命令”。
來到劉備的府邸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書房裡,隻有劉備一人,他麵前的油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牆壁上,微微晃動。他的眉宇間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愁緒,見到我來,也隻是勉強笑了笑。
“子初,坐。”
我行禮落座,沒有急著開口。我知道他找我,定然也是為了棘手之事。
果不其然,他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自奪取徐州以來,我夜夜難寐。車胄雖除,但曹操的屠刀,卻已懸於我等頭頂。我已派人快馬加鞭,向袁紹求援,許以連橫抗曹之利,可至今……杳無音訊。”
他的聲音裡透著深深的疲憊和憂慮。
我心中了然。這才是我們目前最大的危機。殺了曹操的監軍,奪了他的州郡,這梁子已經結下了,不死不休。而我們這點家底,和挾天子以令諸侯、坐擁兗豫的曹操相比,無異於螳臂當車。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將北方霸主袁紹拉下水,形成兩麵夾擊之勢,為我們分擔壓力。
可袁紹那個人,好謀無斷,色厲內荏,他會為了一個區區劉備,就與曹操全麵開戰嗎?誰也說不準。
等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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