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酒樓的青磚黛瓦在暖陽下漸次成型,楚王撥付的五千兩白銀如同活水,讓原本空曠的地基上,短短月餘便立起了半座樓閣的骨架。工匠們日夜趕工,榫卯相接間,雕花木梁架起了三層樓的輪廓,連臨街的窗洞都已預留妥當,隻待裝上從江南運來的透明玻璃,便能初具模樣。張楓每日都會去工地查看進度,眼看再過半月便能封頂,一場突如其來的阻礙,卻讓熱火朝天的工程驟然停了下來。
“國公爺,您可得拿個主意啊!”福伯佝僂著身子,手裡攥著皺巴巴的文書,愁得滿臉皺紋都擰成了團,“工部營繕司把咱們的營造文書扣下了,說什麼都不肯批,還說咱們的設計‘違製’,要重新審核。”
張楓正站在工地高處,看著工匠們停下手中的活計,圍在一旁竊竊私語,聞言眉頭驟然擰緊:“違製?咱們的圖紙是按規製畫的,哪一條違製了?”他當初為了穩妥,特意參照了京城中等酒樓的標準,連屋簷的雕花樣式都選了最普通的素麵,怎麼會突然違製。
“工部的人說得含糊,隻挑了兩處毛病。”福伯氣得聲音發顫,“一是說咱們設計的樓高兩丈八,超出了民間建築兩丈五的規製;二是說臨街的窗戶要用大量玻璃,擔心刮風下雨時碎裂傷人,有安全隱患。這分明是故意刁難!您瞧瞧對麵的福興樓,樓高都快三丈了,也沒見工部的人上門找茬!”
張楓指尖輕輕敲擊著身旁的木架,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他心裡跟明鏡似的,這絕不是什麼巧合。自從他與楚王合作、焚霄酒聲名鵲起後,永昌侯與禮部尚書那兩派便沒少暗中使絆子——先是醉仙居被王鵬飛挑釁,後是酒肆的原料運輸被故意拖延,如今連酒樓裝修的文書都被卡住,顯然是想通過工部,斷了他這樁生計。
“備轎。”張楓沉聲道,語氣裡不帶半分波瀾,“既然他們不肯放行,那本公就親自去工部走一趟。”
工部位於皇城東南角,朱紅大門前立著兩尊石獅子,門楣上懸掛著“工部”鎏金匾額,往來的官員皆是身著青袍、腰佩印綬,透著一股森嚴的官署氣派。張楓身著公侯蟒袍,遞上鎮國公府的名帖,卻被門房引到側門等候。秋日的陽光漸斜,他在門廊下站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被一個麵無表情的小吏領著,穿過層層回廊,去往西側的偏廳。
接待他的是工部營繕司主事趙德明,約莫四十歲上下,穿著從六品的青袍,臉上堆著假笑,眼神卻透著倨傲。見張楓進門,他隻是抬了抬眼皮,嘴上說著客氣話:“鎮國公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海涵。”身子卻穩穩地陷在太師椅裡,連起身迎客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吹了吹浮在水麵的茶葉。
張楓早已習慣了這些官員的嘴臉,他不動聲色地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開門見山:“趙主事,本公今日登門,是為新酒樓的營造文書而來。聽聞文書被貴司扣下,不知是何緣由?”
趙德明故作驚訝地“呀”了一聲,放下茶盞,伸手在桌案上的卷宗裡翻找起來:“文書還沒批下去嗎?下官記得前日就交代手下人辦理了啊。”他翻了片刻,終於從一堆卷宗裡抽出一份圖紙,指著上麵的標注,故作難色道,“哦,想起來了!國公爺您看,這份設計圖上,樓高標注的是兩丈八,可按我朝規製,民間商鋪樓閣不得超過兩丈五,這可是明擺著的違製。再者,您這臨街的十二扇窗戶,全要用那西洋來的玻璃,這東西脆得很,萬一刮風下雨碎了傷到人,誰來擔責?這安全隱患,下官可不敢輕易放行啊。”
張楓目光落在圖紙上,指尖點了點“兩丈八”的標注,淡淡反問:“趙主事,據本公所知,京城中超過兩丈五的建築不在少數。就說朱雀大街的醉仙居,樓高三丈二,比本公這酒樓高出不少,為何它能獲批營業?”
趙德明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皮笑肉不笑地解釋:“國公爺有所不知,醉仙居是早年先帝特批的,屬於特例。您若是也想走特批流程,倒也不是不行,隻是需要咱們工部尚書大人親自簽字才行。”他頓了頓,話裡藏著明晃晃的刁難,“可尚書大人近日忙著籌備秋汛後的河工修繕,公務繁忙得很,怕是沒空處理這種商鋪裝修的小事啊。”
張楓心中冷笑,工部尚書是永昌侯的表親,這話無疑是說,沒有永昌侯點頭,這文書永遠彆想批下來。他正思索著該如何應對,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夾雜著器物碰撞的脆響,連厚重的木門都擋不住那股怒氣。
“荒謬!弩臂用硬木加固,拉力是夠了,可弓弦承受不住,拉滿三次就得斷!這造出來的弩,是給邊軍送麻煩嗎?”一個蒼老的身影怒喝道。
緊接著,另一個略顯急躁的聲音響起:“那你說怎麼辦?邊軍的文書催了三次了,再過十日就得交貨!現在改木料來不及,不加固弩臂,射程連一百五十步都達不到,跟廢鐵有什麼區彆!”
“我早就說過,要改進弩機的卡槽結構,分散弓弦的拉力,你們偏不聽,非要死磕弩臂!現在出了問題,倒來怪我?”
趙德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對著門外厲聲喝道:“吵什麼吵!這是工部衙署,不是市井菜市場!成何體統!”
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書吏慌忙跑進來,額頭上滿是冷汗,對著趙德明躬身稟報:“大人,是...是軍器監的幾位大匠,他們奉命改良新型弩機,可試造了幾次都不成功,剛才又因為弩臂和弓弦的問題,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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