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禮箱敞開的縫隙裡,白花花的銀錠與流光溢彩的玉器晃得人眼暈,這份足以讓尋常百姓安度半生的厚禮,在張楓眼中卻如同燒紅的烙鐵。他端坐案前,目光掠過滿箱財寶,最終落在錢富那張堆滿諂媚的臉上,心底冷笑更甚——這哪裡是送禮,分明是想用銀子堵他的嘴,或是探探他這位欽差的底線。
“錢先生客氣了。”張楓語氣平淡,聽不出半分情緒,“本官奉旨巡邊,隻是途經貴地,怎敢叨擾地方官署?這些禮物,更是萬萬不敢收受。”
錢富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擠出更熱絡的神情,往前湊了兩步,聲音壓得更低:“張大人這話就見外了!您是代天巡狩的欽差,能踏足咱們這小地方,是整個河間府的榮光!這點薄禮不過是聊表心意,絕無他求。”他眼珠一轉,話裡的暗示愈發露骨,“不瞞大人說,這河間府的鹽課、漕運諸事,隻要大人點個頭,往後都好商量,定不會讓您白辛苦。”
言下之意,隻要張楓對鹽政弊端視而不見,鹽商與地方官聯手奉上的“好處”,隻會比眼前這箱財寶多得多。
張楓端坐在椅上,指節悄然收緊,胸中怒火翻湧。這些蛀蟲盤踞地方多年,竟已狂妄到敢當麵賄賂欽差!他們視律法如無物,視百姓疾苦如草芥,隻知中飽私囊,早已成了尾大不掉的毒瘤!
“錢先生。”張楓的聲音驟然轉冷,目光如寒刃般掃過錢富,“本官的職責是督察北疆軍務、協理軍餉糧秣。地方鹽課漕運,自有專屬衙門管轄,本官不便插手,更不敢收受這份‘辛苦費’。請回吧,禮物也一並帶走。”
見張楓油鹽不進,態度堅決得沒有半分轉圜餘地,錢富臉上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語氣也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威脅:“張大人初來乍到,怕是不知這北地的水有多深。有些規矩,還是照著來的好,免得日後大家麵上都不好看。”
“規矩?”張楓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周身積攢的威嚴與氣勢轟然爆發——那是前世身居高位的沉穩,亦是今生領兵作戰的悍勇,足以讓宵小之輩膽寒。他雙目圓睜,直視著錢富,厲聲喝問:“你說的規矩,是盤剝流民、侵吞國帑的規矩?還是官商勾結、草菅人命的規矩?!本官手持王命旗牌,代表的是陛下,是大夏律法!你這是在威脅本官嗎?!”
滔天怒火裹挾著威壓撲麵而來,錢富嚇得連連後退三步,腳後跟磕在門檻上,險些摔倒。他臉色瞬間煞白,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慌忙擺著手辯解:“不敢…小人絕無此意…是小人失言,求大人恕罪!”
“滾!”張楓懶得再與他糾纏,一聲怒喝震得錢富耳膜發鳴,“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河間府的鹽政,本官管定了!讓他們好自為之,若敢頑抗,休怪本官依法處置!”
錢富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招呼隨從,抬著禮箱倉皇逃離客棧,連落在地上的玉佩都忘了撿。
看著他狼狽逃竄的背影,周大牛快步上前,眉頭緊鎖:“國公爺,方才這般行事,會不會太過激烈?萬一打草驚蛇,讓胡三與柳家的人銷毀證據、串通口供,後續查案就難了。”
“就是要打草驚蛇!”張楓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出鞘利刃,“這些地頭蛇盤根錯節,牽扯的利益網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我們此行時間緊迫,要趕去北疆督辦軍務,根本沒空跟他們慢慢周旋。唯有以雷霆之勢敲山震虎,才能打亂他們的陣腳,快刀斬亂麻!”
話音未落,張楓已然開始發號施令,聲音沉穩而果決:“周大牛!”
“屬下在!”周大牛挺直脊背,高聲應道。
“你即刻持我欽差手令,率領二十名親衛,查封河間府所有官鹽倉庫與胡三的鹽商賬房!派人嚴守出入口,沒有我的手令,一粒鹽不準運出,一本賬冊不準翻動,更不準任何人銷毀憑證!若有反抗者,以抗旨論處!”
“屬下遵命!”周大牛抱拳領命,轉身便大步流星地去調遣人手。
“傳隨行文書!”張楓的聲音接連響起,“立刻起草彈劾奏章,將河間府官員勾結鹽商、貪墨鹽稅、哄抬鹽價導致流民慘死的罪狀,一一列明,附上初步查得的證據,以六百裡加急直送京城,懇請陛下下旨徹查嚴辦!”
“是!”文書官早已候在一旁,聽聞命令,當即捧著紙筆疾步退下,連夜趕寫奏章。
一道道指令清晰而有力,張楓如同一位運籌帷幄的將領,指揮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他這柄藏鋒已久的利刃,終於在河間府悍然出鞘,朝著腐朽不堪的鹽政頑疾,狠狠斬下!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了河間府。府衙官員得知欽差查封鹽倉、彈劾上奏的消息,個個驚慌失措,往日裡作威作福的姿態蕩然無存;與胡三勾結的豪強鹽商更是亂作一團,有人想連夜轉移賬本,卻被嚴守的親衛抓個正著;就連街頭巷尾的百姓,也聽聞了欽差要整治鹽政的消息,雖不敢明著歡呼,卻悄悄湊在一起,眼中燃起了一絲久違的希望。
誰也沒想到,這位年輕的欽差竟如此雷厲風行,絲毫不講官場“潛規則”,一出手便是石破天驚的狠招。
不過,張楓並未在河間府過多停留。他清楚,河間府隻是鹽政積弊的一個小小突破口,真正的對手——河東柳家、戶部侍郎李嵩,乃至宮內的宦官勢力,都還在京城與其他州府盤踞。這裡的風波,不過是風暴來臨前的序曲。
他留下兩名得力親衛,協助後續查案與人犯看管,又叮囑賬房先生整理鹽稅虧空的明細,隨後便率領大隊人馬,繼續踏上北上的官道。
車輪滾滾,再次駛向塵土飛揚的遠方。張楓坐在馬車裡,望著窗外漸趨荒涼的景色,眼神堅定。他的目標始終是北疆前線,但沿途這些盤剝民脂、侵蝕國本的蛀蟲,亦是威脅戰事的“隱形敵人”。
這場戰爭,不僅要在沙場上打贏,更要在廟堂之上、錢糧之中,將這些腐朽的根基徹底斬斷。而河間府這一刀,隻是他清理前路荊棘的開始。接下來,更猛烈的風暴,還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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