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早在張楓於金鑾殿上獻出“戰爭國債”之策時,他心中便已清楚,向民間借貸終究是權宜之計——豪強世家要麼托詞推脫,要麼借機索要高額利息,推行起來阻力重重。真正要解朝廷燃眉之困、固自身立足之基,必須開辟一處穩定而龐大的財源,一處能徹底擺脫舊有利益糾纏的全新財路。
鹽政之弊,他早有耳聞。自前朝以來,官鹽由鹽鐵司專營,灶戶煮鹽需向官府申領“鹽引”,層層盤剝下,不僅鹽價高得離譜,煮出的鹽更是灰黑結塊,滿是苦澀雜質。而私鹽販子鋌而走險,用簡陋方法製鹽販賣,反倒成了百姓日常所需。這腐朽的鹽政,既是朝廷的痛處,亦是他眼中最易撬動的缺口。
離京前夜,鎮國公府西側書房內,燭火徹夜通明。鎏金銅燈的光暈裡,張楓指尖捏著一枚泛青的舊鹽塊,指腹反複摩挲著粗糙的表麵,眸中明暗交錯。窗外寒風卷著枯葉掠過廊下,他卻似毫無所覺,直到銅漏滴答響過三更,才終於對著空無一人的陰影輕喚:“青鸞。”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自房梁與立柱的夾角處凝聚,玄色勁裝勾勒出利落的身形,麵覆銀紋麵具,隻露出一雙清冷如寒潭的眼眸。青鸞屈膝半跪,聲音平穩無波:“主人。”她周身的氣息與黑暗融為一體,若不是刻意感知,竟與尋常的屋舍陰影彆無二致。
張楓轉身,從紫檀木案上拿起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火漆上印著一枚從未現世的“楓”字紋章,旁邊是一袋沉甸甸的金葉子,碰撞間發出細碎而清脆的聲響。“交給你一項絕密任務。”他將東西遞過去,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你親自挑選人手,務必滿足兩個條件:一是絕對可靠,皆是咱們暗部裡過了‘三驗九查’的死士;二是家眷皆在京城近郊的莊子裡,由咱們的人妥善照看。”
青鸞雙手接過信函與金袋,指尖觸到火漆時微微一頓,依舊保持著聆聽的姿態,靜待下文。
“讓他們扮作南行的絲綢商隊,帶著貨物秘密前往東南沿海。”張楓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望著遠處皇城方向模糊的輪廓,聲音壓得極低,“重點是尋找一處符合要求的海灣:地勢偏僻,遠離州縣治所;瀕海且灘塗廣闊,退潮後能露出數裡平坦沙岸;最重要的是日照充足、風力恒定,且周邊人煙稀少,不易引人注意。”
“找到地方後,按信中所示方法建立鹽場。”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直直落在青鸞臉上,“此法與現今所有製鹽法皆不相同,名為‘灘曬法’。無需耗費海量柴薪煎煮,隻需引海水入鹽田,借日光蒸發、風力吹乾,便可得到遠超官鹽品質的‘雪晶鹽’!”
“雪晶鹽?”青鸞清冷的眸中第一次閃過明顯的訝異,連呼吸都微不可察地頓了半拍。她自幼在暗部長大,曾奉命探查過鹽場,深知製鹽之難,從未聽聞無需煎煮便能得鹽的法子。
“不錯。”張楓點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此鹽色澤雪白如碎冰,顆粒均勻似細雪,幾乎沒有雜質,入口隻餘純粹鹹鮮。更重要的是,省去了柴薪、灶戶、燃料運輸的成本,其造價將不足如今煎鹽法的三成!”他抬手敲了敲案幾,木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旦成功量產,這東南沿海的鹽場,便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財富之源!屆時無論是支撐軍需,還是掌控民生,咱們都將占據主動。”
說著,他上前一步,盯著青鸞的眼睛,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此事關乎我等未來根基,絕不容有失!選址時需反複探查,避開官府驛站與私鹽販子的路線;建場要隱蔽,鹽田外圍需用蘆葦蕩、矮木林遮擋,嚴禁外人靠近;生產環節由專人看管,每一步都要按信中圖紙操作;運輸時需用特製的雙層馬車,外層裝絲綢,內層藏鹽,全程晝伏夜出。”
他頓了頓,補充道:“鹽工全部雇傭流離失所的流民,或是簽下死契的奴仆,入鹽場前需蒙眼帶入,且不得與外界有任何聯係。產出的雪晶鹽,暫時全部存入預先挖好的地下鹽倉,沒有我的親筆令牌,一粒也不得流入市場,哪怕是商隊內部人員,私藏者立斬不赦!”
“青鸞明白!”青鸞將信函貼身藏入衣襟,金袋收入腰間暗袋,緩緩起身時,眼中已褪去所有情緒,隻剩下決然與忠誠,“屬下此行,必護鹽場周全,不負主人重托!”
話音落下,她身形一晃,如柳絮般飄至窗邊,足尖點地的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中,隻餘下窗縫處掠過的一縷寒風。
張楓重新關好窗戶,走到案前拿起那枚青鹽塊,隨手丟進燭火裡。鹽塊遇熱爆裂,發出細微的劈啪聲,最終化作一撮灰燼。他望著跳動的燭焰,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今夜離京的商隊,不過是第一步。用不了多久,這腐朽的鹽政,終將被他親手攪動,釀出一場席卷天下的風暴。
夜色漸深,鎮國公府側門悄然開啟,一支由十餘輛馬車組成的商隊緩緩駛出,車夫們穿著粗布短打,腰間彆著算盤,車轅上掛著“江南絲綢”的幌子,與尋常南行商旅彆無二致。他們彙入官道上的商旅行列,車輪碾過凍土,悄無聲息地向著東南方向而去,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未有任何人察覺這支商隊肩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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