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閘門將地火咆哮與歐陽治的狂怒徹底隔絕在後,但危機遠未結束。甬道深處,機括咬合的“哢噠”聲密集響起,冰冷而充滿殺意。牆壁上原本黯淡的符文次第亮起,流轉著代表五行力量的不同光澤——銳金之白、巨木之青、玄水之黑、烈火之赤、厚土之黃。
“五行絕陣……歐陽老賊真是下了血本。”蕭徹背靠冰冷岩壁,臉色因氣海潰散而蒼白如紙,呼吸急促,但眼神依舊銳利,飛快地掃視著符文的變化規律。他每說一個字,都牽動著丹田處撕裂般的劇痛。
裴九霄站在他前方幾步之處,身形似乎穩了些,但偶爾細微的顫抖和眼底那難以壓製的、翻湧的暗金異芒,顯露出他體內正進行著何等激烈的對抗。他聽到蕭徹的話,沒有回頭,隻是極輕微地點了下頭,沙啞道:“你破陣,我開路。”
話音未落,前方甬道兩側牆壁猛地洞開,無數閃爍著寒光的金屬尖刺——槍、矛、箭矢,裹挾著銳利的金風,如同暴雨般激射而來!金行殺陣!
蕭徹強提一口氣,咬破指尖,以血為媒,急速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繁複的赤色符咒。“離火克銳金,破!”
符成瞬間,赤芒暴漲,化作一麵熊熊燃燒的火牆橫亙於前。金屬尖刺撞入火牆,竟如冰雪遇陽春,迅速發紅、軟化、熔斷,叮叮當當掉落一地,化為廢鐵。
幾乎同時,頭頂甬道穹頂裂開,無數布滿尖刺的沉重巨木挾著萬鈞之勢轟然砸落!木行殺陣!
蕭徹指尖不停,血珠飛灑,另一道符咒瞬間勾勒完成,金光燦然:“兌金克曲木,斬!”
金色符文化為無數道鋒銳無匹的氣刃,逆衝而上,將那些砸落的巨木於半空中絞得粉碎,木屑紛飛如雨。
然而陣法輪轉毫無間隙。腳下地麵突然變得泥濘粘稠,轉瞬間化為深不見底的黑色沼澤,強大的吸力從中湧出,同時冰冷腥臭的玄水從四麵八方噴湧而來,欲將兩人吞噬凍結。水行殺陣!
蕭徹額角冷汗涔涔,畫符的手已開始顫抖,但動作依舊精準。“坤土克淫水,鎮!”
厚重的黃色光暈自他符咒中擴散開來,劇烈翻騰的沼澤與玄水像是被無形巨山壓下,瞬間凝固、平息,化為堅硬冰冷的實地。
“轟——!”
兩側牆壁猛地噴出滔天烈焰,火舌狂舞,將甬道化作熔爐,灼熱的氣浪幾乎要將人烤焦。火行殺陣!
“坎水克烈火,滅!”蕭徹嘶聲喝道,一道幽藍水幕符咒展開,與烈焰悍然對撞,發出“嗤嗤”巨響,大量白汽蒸騰彌漫,瞬間遮蔽了視線。
白汽未散,腳下剛剛被固化的地麵陡然劇烈震動,一根根尖銳的石筍破土而出,從四麵八方狠狠刺向兩人!土行殺陣!
蕭徹氣息一滯,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畫符的動作慢了半拍!
就在此時,一直靜立前方的裴九霄動了!
他並非破解陣法,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右拳緊握,眼底金芒驟亮,對著腳下狠狠一拳砸下!
轟隆!
一股蠻橫至極的力量透入地底,竟讓整個甬道的震動都為之一頓。那些瘋狂突刺的石筍在他周圍丈許範圍內,像是被無形屏障阻擋,紛紛崩裂炸開!
但他這一動,仿佛徹底驚動了山莊的守衛。
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從前後數個通道口同時傳來,火把的光芒迅速逼近。
“攔住他們!”“莊主有令,格殺勿論!”
裴九霄深吸一口氣,那氣息灼熱得好似帶著火星。他回頭看了蕭徹一眼,那雙暗金眸子在彌漫的煙塵白汽中格外醒目,聲音低沉而急促:“繼續破陣,不用管我。”
說完,他竟主動迎著最近一處通道湧來的守衛衝了過去!
他的身法快得詭異,不再是往日瀟灑靈動的步法,而是如同鬼魅閃爍,在狹窄的甬道中留下道道殘影。他根本不與守衛纏鬥,而是以一種最粗暴、最引人注目的方式——直接撞入人群!
骨骼碎裂聲、慘叫聲、兵刃折斷聲瞬間爆響!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過之處,人影翻飛,鮮血四濺。他沒有用任何兵器,他的手掌、肘擊、肩撞,甚至隻是簡單的衝撞,都蘊含著可怕的力量,尋常護衛觸之非死即殘!
他刻意製造出巨大的動靜,怒吼聲、撞擊聲、護衛的驚呼慘叫聲,成功地將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更多原本衝向蕭徹方向的守衛被引了過去,試圖用人數堆死這頭突然爆發的凶獸。
蕭徹趁此間隙,強壓下喉頭翻湧的腥甜,指尖飛速舞動,將最後一道土行符咒徹底完成。
“破!”
黃光徹底穩固地麵,土行陣法之力消散。
前方甬道的符文光芒暫時黯淡下去。
五行陣法,已破!
蕭徹踉蹌一步,幾乎站立不穩,他抬頭望向裴九霄的方向。
那裡已是一片修羅場。裴九霄被至少數十名精銳護衛層層圍住,刀光劍影幾乎將他淹沒。他渾身浴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動作似乎比剛才滯澀了一些,眼底的金芒也開始劇烈閃爍,仿佛隨時會熄滅,但他依舊在瘋狂地攻擊、再攻擊,死死拖住了所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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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蕭徹嘶聲喊道。
裴九霄猛地一拳將麵前一名持盾護衛連人帶盾砸飛出去,撞倒身後一片人。他百忙之中回頭,那雙暗金的眸子穿過紛亂的人群,與蕭徹對視了一瞬。
沒有言語,隻有一個眼神——快走!
隨即,他便被更多湧上的守衛吞沒。
蕭徹牙關緊咬,幾乎咬出血來。他知道此刻猶豫不得,裴九霄用命換來的機會,絕不能浪費。他猛地轉身,朝著陣法已破、空門顯露的甬道深處,疾掠而去。
身後的喊殺聲與怒吼聲,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追隨著他。
身後是血肉橫飛的修羅場,裴九霄的怒吼與護衛的慘嚎交織,如同為他的逃亡奏響一曲殘酷的樂章。蕭徹將湧到喉頭的腥甜狠狠咽下,壓榨著丹田潰散後僅存的一絲氣力,沿著幽深冰冷的甬道向前疾掠。
每一下腳步落地,都牽扯著氣海刀絞般的劇痛,眼前景物陣陣發黑。但他不敢停,更不能停。九霄用命換來的生路,他必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