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寒潭洞窟後,蕭徹強壓傷勢,在山脈外圍尋了一處隱蔽山洞,開始閉關療傷。幽魄寒晶與定神香爐的結合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縷融合後的奇異煙氣不僅能鎮痛療傷,更能輔助他梳理體內桀驁的煞氣,使其雖未完全馴服,卻也不再動輒反噬。
然而,他心緒卻難以完全平靜。與裴九霄的爭執、始祖石像的遺誌、蘇璃殘魂的困境,如同重重巨石壓在心口。他知道,裴九霄性子剛烈執拗,認定之事絕不會輕易回頭,此番離去,恐怕……
就在他傷勢恢複了五六成,正嘗試進一步煉化寒晶之力時,腰間一枚沉寂許久的傳訊玉符忽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起來,發出急促刺耳的嗡鳴!
蕭徹心頭猛地一跳!這玉符是他與裴九霄之間特有的緊急傳訊符,非生死關頭絕不會動用!
他立刻抓起玉符,靈力注入。
玉符光芒投射出一片晃動的、支離破碎的光影,伴隨著裴九霄極度虛弱、夾雜著痛苦喘息和陣法轟鳴聲的嘶喊,斷斷續續傳來:
“蕭…蕭徹……江南…婺州……金華洞……誤入……十絕……陣……快……!”
話音未落,傳訊便戛然而止,玉符光芒徹底暗淡下去,表麵甚至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顯然另一端遭受了難以想象的衝擊,連傳訊符都幾乎被毀。
蕭徹握著那失去光澤的玉符,手指因用力而骨節發白,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裴九霄!他果然獨自去行動了!而且竟真的追查到了那“妖道”的蹤跡,甚至一路追到了江南婺州!可他太過心急,也太過低估了對手,竟陷入了對方精心布置的絕殺之陣——十絕陣!
光是“十絕”之名,便足以讓人心膽俱寒。那是上古凶陣,絕天、絕地、絕人、絕神、絕鬼……十方絕滅,凶險萬分!縱然是殘缺版本,也絕非金丹修士所能硬抗!
裴九霄的實力他清楚,竟被困至需要發出這等絕望求救訊號的地步,其處境可想而知!
一股冰冷的焦急和怒火猛地竄上蕭徹心頭。這個混蛋!明明警告過他!明明說了此事牽扯極大,不可貿然!
可罵歸罵,怒歸怒,那傳訊中斷前裴九霄虛弱痛苦的聲音,卻像一把刀子紮進他心裡。
那是他唯一的摯友!縱有理念分歧,縱有激烈爭吵,也改變不了他們自幼一同長大、生死與共的情誼!
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蕭徹猛地站起身,眼中再無半分猶豫遲疑。傷勢未愈?煞氣未平?前路凶險?此刻這些都變得微不足道。
他必須去救他!立刻!馬上!
沒有絲毫耽擱,蕭徹一把抓起身邊之物,身影如電,衝出山洞,辨明方向後,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江南而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傷勢在高速奔行中被牽動,帶來陣陣隱痛,但蕭徹的眼神卻隻有一片冰冷的急切和決絕。
“裴九霄……撐住!等我!”
江南婺州,水網密布,景色本應溫婉秀麗。但越靠近金華洞一帶,空氣中的靈氣便越發顯得滯澀、混亂,隱隱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肅殺與絕望之意。尋常鳥獸早已絕跡,連風似乎都繞道而行。
蕭徹風塵仆仆,日夜兼程,體內未愈的傷勢因長途奔襲而隱隱作痛,煞氣也因他心緒激蕩而有些浮動,但他全然不顧。循著那絲微弱的傳訊殘留波動和空氣中越來越濃的不詳氣息,他終於抵達了一片被詭異灰霧籠罩的山穀之外。
穀口怪石嶙峋,草木枯死,地麵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焦黑色。前方灰霧翻滾,看不清內裡情形,隻能感受到其中傳來的、令人神魂戰栗的恐怖威壓和陣陣毀滅性的能量波動。
十絕陣!
即便隻是站在邊緣,蕭徹也能感受到這座大陣的可怕。絕天絕地,封鎖一切生機,其內蘊含的力量足以絞殺元嬰修士!裴九霄被困其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和侵蝕。
他嘗試將神識探入,神識卻如同撞上一堵布滿尖刺的銅牆鐵壁,瞬間被絞得粉碎,反噬之力讓他悶哼一聲,臉色又白了幾分。
強攻入陣,絕無可能!甚至可能引動大陣更猛烈的反撲,加速裴九霄的死亡。
必須找到陣眼,或是薄弱之處!
蕭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灰霧流動的軌跡和地麵殘留的符文痕跡。同時,他毫不猶豫地引燃了腰間的定神香爐。
清冷伴著微寒的香氣嫋嫋升起,迅速驅散了他因焦急和陣法影響而產生的煩躁感,讓他心神進入一種極致的冷靜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他對能量波動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
他繞著灰霧邊緣急速移動,香爐煙氣在他周身縈繞,如同一個微型的領域,幫他抵抗著陣法的侵蝕,並捕捉著大陣能量流轉的細微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