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五個字,卻比千軍萬馬更令人窒息。那口青銅巨棺不再隻是詭異的器物,而是成了一個咆哮的、正在不斷崩裂的堤壩,其後是無人能想象的滔天洪水。
沈星瀾看著棺底那被雷霆暫時灼焊住的孔洞,看著邊緣細微卻不斷閃爍、試圖掙脫雷霆束縛的幽暗紋路,隻覺得頭皮發麻。“將軍……這鎖……還能修嗎?”
陸昭然沒有立刻回答。他握著那張材質奇特、繪有不祥地圖的“書卷”,指尖能感受到其下仿佛有冰冷的能量在流動。他再次看向棺中那具與先帝蕭徹一模一樣的“屍體”。此人是誰?為何在此?是鎖的一部分?還是……鑰匙的一部分?
那斷斷續續的“坐標錯誤、能量不足、歸墟通道不穩定”又意味著什麼?
“歐師傅!”陸昭然猛地轉身,聲音斬釘截鐵。
一直跟在隊伍後麵、心驚膽戰的老匠人連忙上前:“將軍!”
“帶上你最好的人,立刻勘測這口棺,還有棺底的符咒。我要知道它的材質,它的年代,尤其是那個破損的孔洞,雷霆之力能封住它多久?有沒有可能……修複?”陸昭然的語速極快,“小心,任何觸碰都可能引發不測。”
“是!是!”歐師傅看著那古老斑駁、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青銅巨棺,喉結滾動,但還是硬著頭皮應下。這已遠超他過往所有的經驗,但將軍的命令,必須執行。
“星瀾。”
“末將在!”
“立刻封鎖此地!方圓五裡,設為絕密禁域,擅入者,格殺勿論!今日所見所聞,有絲毫泄露者,軍法從事,夷三族!”陸昭然的命令帶著前所未有的酷烈。這件事,絕不能泄露半分,否則引起的恐慌和覬覦,將比瘟疫更可怕。
“是!”
“還有,”陸昭然的目光投向遠方依舊被疫病籠罩的村鎮,眼神複雜,“加派信得過的醫官和物資過去……告訴他們,源頭已找到,正在設法解決,讓他們……再堅持一下。”
這或許是謊言,或許是希望。但他必須給那些掙紮求生的人一點支撐下去的東西。
沈星瀾領命,匆匆而去。
陸昭然再次將目光投向那青銅巨棺。歐師傅已經帶著弟子,拿著各種奇特的工具,開始小心翼翼地遠距離探測,不敢輕易靠近。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夕陽西下,將地裂和巨棺染上一層血色,更添幾分妖異。
終於,歐師傅臉色蒼白地回來,聲音發顫:“將軍……初步勘測,這青銅……非世間已知任何銅礦所能鑄成,其內摻有……摻有某種非金非玉的奇異物質,堅硬無比,且能自行緩慢吸收、轉化地脈煞氣……年代,恐怕遠超三代,甚至……不可考!”
他喘了口氣,眼中帶著極大的恐懼,看向棺底:“那符咒……老朽完全無法理解,絕非任何已知符文體係。其核心破損處,將軍的雷霆之力雖暫時封堵,但其內部結構仍在持續崩壞,如同……如同冰麵裂痕,仍在蔓延。依老朽淺見,至多……至多三個月,封印必將徹底瓦解!屆時……”
後麵的話,他說不出來了。
三個月。
陸昭然的心沉入穀底。修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歐師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老朽感覺,這棺槨……似乎隻是某個更大封印體係的一部分,或者……一個‘節點’。真正的‘鎖’,恐怕遠不止於此。”
節點?更大的封印體係?
陸昭然猛地想起手中那張詭異的地圖。上麵的閃爍紅點和奇特符號……
他再次展開地圖,目光死死盯住那個三眼重疊的符號。如果青銅棺是一個節點,那地圖上標注的其他紅點,是否就是其他的節點?而那個三眼符號所在……是否就是所謂的“歸墟”通道的真正所在?或是……封印的核心?
“坐標錯誤……能量不足……”棺中人的話語再次回響。
是在說這個節點的坐標錯誤?還是指……通往“歸墟”的坐標錯誤?能量不足……是維持封印的能量?還是開啟通道的能量?
無數謎團如同亂麻,但卻有一條隱約的線浮現出來——有人,或者說有某種力量,在很久以前布下了一個龐大到覆蓋龍脈如果地圖所示確是龍脈)的封印,鎖住了某個名為“歸墟”的恐怖存在。如今,封印年代久遠,節點開始崩壞,煞氣泄露,滋養出了蠱母這樣的怪物。而棺中人,無論是意外落入還是被刻意放置,都成為了這崩壞過程中一個詭異的變數。
甚至……那場讓他脫胎換骨的雷擊,真的是意外嗎?還是冥冥之中,對這崩壞封印的一種……應激反應?
陸昭然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帶著焦糊和血腥味的空氣。再睜開時,眼底所有迷茫儘去,隻剩下冰冷的決斷。
鎖要壞了,那就必須在它徹底崩壞前,找到能重新鎖上它的方法,或者……找到能應對“歸墟”洞開後局麵的力量。
“歐師傅。”
“老朽在。”
“儘全力延緩封印崩壞的速度。需要什麼,直接提。”
“是!”
“星瀾!”陸昭然看向剛剛安排完防務回來的副將。
“末將在!”
“準備一下,”陸昭然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抬起手,指尖點在地圖上那個詭異的三眼符號之上,“我們要去這裡。”
無論那裡是深淵,還是答案,他都彆無選擇。
這場戰爭,從對抗瘟疫,變成了與時間的賽跑,與一個遙遠上古陰謀的對抗。
鎖壞了,那就由他,來做新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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