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的聲音猶在耳畔回響,帶著血氣的嘶啞與絕望。那金色的虛影,那本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羅刹十八獄經》,還有封皮上觸目驚心的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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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指向三年前那場屍骨無存的慘烈敗仗。
而白日裡,那片來自蒼雲關、刻著“戊辰年·秋”的甲胄碎片,那吸噬煞氣的詭異特性……與他夢中所得警示,隱隱呼應,織成一張巨大而黑暗的網。
它醒了?是什麼醒了?經在蕭?蕭徹……難道未死?還是指彆的什麼?
經脈間,那碎片帶來的冰冷躁動尚未完全平息,反而在這種極致的驚悸和猜疑中,隱隱有複蘇的跡象。他感到一種陌生的饑渴,對力量,對答案,甚至對……殺戮。
眼底那絲冰冷的金色再次浮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他猛地閉眼,強迫自己壓下那躁動不安的氣息。再睜眼時,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沉,唯有深處那一點金芒,頑固不化,如同黑夜中蟄伏的猛獸瞳孔。
不能再等。
他倏然轉身,聲音冷徹,穿透寂靜的寢殿:“來人。”
值夜的內侍幾乎是連滾爬地進來,跪伏在地,渾身顫抖,不敢抬頭看一眼天子異常的臉色和赤足。
“更衣。傳朕口諭,密召暗衛統領玄武,即刻覲見。”
“另,”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去掖庭,將今日朕帶回來的那位沈姑娘……‘請’過來。記住,是請。若有絲毫怠慢——”
內侍頭磕得更低,聲音發顫:“奴才明白!奴才萬萬不敢!”
……
沈星瀾並未入睡。
她被安置在一處偏僻但還算潔淨的宮室,窗外月光慘白。手腕上的紅痕依舊明顯,禦書房的一幕幕,陸昭然那雙複雜到極致的眼睛,還有那片邪異的甲胄碎片,在她腦中反複盤旋。
戊辰年秋。父親的血。家族的冤。
還有陸昭然最後那句“鎮北侯府……朕會給你一個交代”。
那杯毒酒的滋味仿佛又泛上舌尖。
她攥緊了薄被,指甲掐入掌心。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極其輕微卻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低低的、壓抑的交談聲。
她的心猛地一提。
門被輕輕推開,幾個穿著不同於普通宮人的深色服飾、氣息沉凝的內侍站在門外,為首一人低眉順眼,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緊迫:“沈姑娘,陛下有請,請隨奴才們速速移步。”
深更半夜,密召?
沈星瀾的心沉了下去。是福是禍?是那甲胄碎片之事發作,還是要清算她白日的“不敬”?
她麵上卻不露分毫,隻沉默地起身,隨意攏了攏衣衫,便跟著他們走入冰冷的夜色中。
一路無聲,隻有急促的腳步聲在空蕩的宮道上回響。引路的內侍步履極快,方向卻並非通往皇帝的寢殿,而是繞向更深處一片幽暗的、罕有人至的宮苑。
最終,他們在一處看似廢棄的偏殿前停下。殿門虛掩著,裡麵透出一點微弱搖曳的燭光。
“陛下在裡麵等候姑娘。”內侍低聲道,隨即如同鬼魅般退入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沈星瀾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氣,推開了那扇沉舊的殿門。
殿內隻點了一盞孤燈,光線昏黃,勉強照亮方寸之地。陸昭然背對著她,站在昏暗的光影中,依舊穿著白日的玄色常服,墨發未束,披散在肩後,身姿挺拔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與緊繃。
他聽到開門聲,緩緩轉過身。
四目相對。
燭光下,他的臉色比月光下看起來更加蒼白,但那雙眼睛——沈星瀾的心猛地一跳——那雙眼底深處,那抹非人的、冰冷的金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顯,幾乎無法掩飾!
而他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白日裡那混雜著怒意、後怕和探究的複雜,而是變成了一種近乎銳利的、仿佛要將她從裡到外徹底看穿的審視,以及一種深沉的、壓在平靜表麵的巨大緊迫感。
“你來了。”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在空曠的殿內激起回音。
不等她回應,他忽然抬起手。
他的指尖,縈繞著一縷極淡極淡的、幾乎肉眼難以捕捉的黑色煞氣,那煞氣扭曲著,似乎極不情願,卻又無法抗拒地被他指尖一絲微弱的金芒牽引、吞噬。
沈星瀾瞳孔驟縮!這分明是白日那甲胄碎片吸噬煞氣的翻版!隻是此刻,施展這詭異能力的人,變成了陸昭然本人!
“看來,”陸昭然的聲音冷得像冰,盯著她臉上無法掩飾的震驚,“朕猜得沒錯。你認得這種力量。”
他放下手,那縷煞氣徹底湮滅在他指尖。
“告訴朕,沈星瀾。”他向前一步,逼近她,那雙泛著金色的眸子在昏暗中如同狩獵的猛獸,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壓和一種近乎危險的急切,“你都知道些什麼?關於這片甲胄,關於蒼雲關,關於……”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砸在死寂的空氣裡。
“……關於朕,和你,那可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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