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室的慘劇和那柄詭異的“誅奸臣”斷劍,如同陰雲般籠罩著殘存的星舟幸存者。沈星瀾強壓下左臂鱗片傳來的灼痛和腦海中殘留的胡惟庸幻影的低語,主持著殘局的收拾。星舟動力喪失大半,僅能維持最基本的維生係統,他們徹底成了困守孤島的囚徒。
連日的激戰、能量反噬、精神汙染,再加上諦聽散毒性的持續發作,沈星瀾的身體終於到了極限。在一次巡視防禦工事時,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高燒不退,傷口隱隱有潰爛流膿的跡象。
巴頓爵士慌忙將星舟上僅存的、略通醫理的弗朗西斯的助手如今已是唯一的“醫生”)找來。這年輕的助手戰戰兢兢地檢查著沈星瀾的狀況,當他嘗試用一根銀針取血,試圖分析毒性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滴入清水中的鮮血,在搖曳的燈火下,竟隱隱泛出一種極細微的、絕非人類血液應有的金色光澤!
助手以為自己眼花,又取了幾滴,結果依舊!他甚至能感覺到那血液中蘊含著一絲微弱卻奇特的能量波動,與他接觸過的藍晶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古老和純粹?
“這……這是……”助手嚇得手一抖,銀針差點掉落。他不敢隱瞞,立刻將此事稟報了巴頓爵士。
“金色血液?”巴頓爵士也是聞所未聞,他看著昏迷中依舊眉頭緊鎖、臉色蒼白的沈星瀾,心中疑竇叢生。聯想到沈星瀾之前硬抗怪物精神衝擊、靠近能量核心時異狀稍減的情形,一個荒謬卻又似乎能解釋得通的念頭浮現出來。
難道沈將軍他……並非凡人?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之際,沈星瀾在高燒的混沌中,陷入了一段極其遙遠而破碎的記憶閃回……
那是江南梅雨季節,冰冷的雨水敲打著青石板路。年幼的他或許並不叫沈星瀾)被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粗暴地夾在腋下,在漆黑的巷弄裡狂奔。他哭喊著,掙紮著,腰間一塊皮膚傳來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那漢子的指甲劃破了。
恍惚間,他瞥見巷口一閃而過的燈籠光芒下,自己腰間那塊被雨水和血水浸濕的胎記——那並非普通的胎記,而是一個極其複雜、泛著微弱青金色光澤的、如同龍鱗般的圖案!
緊接著,後腦傳來劇痛,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龍鱗……胎記……”沈星瀾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囈語著,右手艱難地想要摸向自己的左後腰。
一直守在一旁的巴頓爵士聽得真切,他猶豫了一下,示意助手幫忙,輕輕掀開了沈星瀾腰側的衣物。
就在左後腰靠近脊柱的位置,一塊約莫嬰兒巴掌大小的胎記赫然映入眼簾!那胎記的顏色比周圍皮膚略深,呈青灰色,但仔細看去,其上的紋路絕非雜亂無章,而是層層疊疊,緊密有序,赫然便是一片栩栩如生的龍鱗形態!與記憶中那驚鴻一瞥的微光龍鱗圖案,完美吻合!
巴頓爵士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後退數步,差點撞翻油燈。金色血液……龍鱗胎記……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沈將軍……究竟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沈星瀾身體猛地一顫,左臂繃帶下的鱗片似乎受到了某種感應,發出了低沉的、如同共鳴般的嗡鳴!那原本冰冷堅硬的鱗片,此刻竟微微變得溫熱,甚至與腰間的龍鱗胎記產生了某種微弱的能量流轉!
他體內那因汙染和毒素而紊亂的氣息,似乎在這突如其來的內外呼應下,找到了一絲奇異的平衡點。高燒竟開始緩緩退去,傷口的潰爛也停止了惡化。
助手壯著膽子再次號脈,驚愕地發現,沈星瀾體內那股狂暴的能量雖然依舊存在,卻不再橫衝直撞,反而像是被某種更古老、更強大的力量暫時安撫和約束住了!
沈星瀾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巴頓爵士和助手那驚疑不定、又帶著一絲敬畏的臉龐。他瞬間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尤其是左臂鱗片與腰間胎記那奇妙的共鳴感。
“你們……看到了什麼?”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一絲不同以往的沉穩。
巴頓爵士深吸一口氣,將金色血液和龍鱗胎記之事和盤托出。
沈星瀾沉默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已料到,又仿佛在消化這驚天的事實。他抬手,輕輕觸摸著左臂的繃帶和腰間的胎記。
童年的雨夜,被拐賣的記憶碎片,與這非人的血脈特征聯係在了一起。自己這具身體裡,流淌著的恐怕並非純粹的人類血液。這或許能解釋為何他能一定程度上抵抗精神汙染,為何對藍晶能量有特殊感應。
但這血脈從何而來?與那星空中的“吞噬者”、與守墓人、與那詭異的“歸墟之眼”又有什麼關係?胡惟庸的陰影為何糾纏不休?
謎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變得更加深邃、更加撲朔迷離。
他看了一眼窗外依舊被能量風暴籠罩的山穀,又感受了一下體內那被暫時安撫卻依舊強大的變異力量。
失聰的耳朵聽不到外界聲音,但體內的“聲音”和這新覺醒的血脈感應,卻為他打開了另一條感知世界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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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並非完全是詛咒。這非人的血脈,可能是他在即將到來的、遠超人類理解範疇的災難中,唯一能夠依靠的力量。
“今日之事,絕密。”沈星瀾緩緩起身,目光掃過巴頓爵士和助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優先修複通訊設備,我們必須儘快聯係上陸昭然。”
他需要答案。而答案,可能就在戰友帶來的那半枚銅錢裡,也可能藏在他自身這突然蘇醒的、龍脈般的血液與胎記之中。
帝國的命運,星空的威脅,與他一身的隱秘,徹底交織在了一起。他不再隻是一個將軍,一個武者,更成了一個行走在人與非人邊界上的、承載著未知宿命的關鍵節點。
前路,唯有前行,直至血脈的源頭,直至一切的真相。
龍鱗胎記在腰側隱隱發燙,與左臂那變異鱗片的冰冷灼痛形成詭異的對峙與共鳴。沈星瀾站在星舟狹小的觀察窗前,窗外是永恒般翻湧的能量風暴,將山穀隔絕成一座孤島。失聰的雙耳讓他置身於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唯有體內血液流淌時那細微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以及腦海中尚未完全平息的低語,構成他此刻感知的全部世界。
巴頓爵士和那名助手已被他嚴令封口,但兩人眼中那份難以掩飾的驚懼與探究,如同芒刺在背。他知道,自己這非人的秘密恐怕難以長久掩蓋。如今星舟動力近乎全失,內部人心浮動,外部強敵環伺無論是那可能存在的潛伏者,還是胡惟庸那不知是幻是真陰影指引的威脅),而唯一的希望——陸昭然的支援,卻因東方突生的變故而遲遲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