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刀光緩緩斂去,蒼溟刀鋒上沾染的汙血在觸及那層微光時便嗤嗤作響,化為青煙。通道內,那龐大的蜘蛛怪物首領已變成一堆焦黑破碎的甲殼和仍在抽搐的殘肢,散發著濃烈的惡臭。缺口處暫時沒有新的怪物湧入,隻有能量風暴不甘的嘶鳴在破損的船殼外回蕩。
幸存的士兵們癱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看向沈星瀾的目光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方才那金青色的光芒、那威嚴的龍影、以及沈星瀾身上散發出的非人氣息,都深深烙印在他們腦海中。
巴頓爵士拄著巨劍,艱難地走到沈星瀾身邊,聲音沙啞:“將軍……您……”
沈星瀾沒有回應。他站在原地,微微佝僂著身體,左手死死按著左臂。強行融合血脈、變異力量與藍晶能量帶來的反噬此刻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左臂的鱗片不再是冰冷或灼痛,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撕裂感,仿佛裡麵的骨骼和肌肉正在被強行改造、重組。腰間的龍鱗胎記滾燙得嚇人,與左臂的劇痛相互呼應,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更糟糕的是腦海中的聲音。胡惟庸的低語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在他力量爆發的瞬間,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怨毒,如同附骨之疽:
“看到了嗎?這就是‘鎮龍衛’的力量……也是你們的詛咒!守護?可笑!你們守護的,不過是早已腐朽的囚籠!胡相……早已看穿一切!加入我們……否則,唯有毀滅!”
他猛地晃了晃頭,試圖驅散這幻聽。金色的血液在血管中奔騰,帶來力量的同時,也帶來一種陌生的暴戾衝動,讓他幾乎控製不住想要毀滅眼前一切的欲望。
“清理戰場,加固缺口,統計傷亡。”沈星瀾的聲音異常沙啞低沉,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疲憊與躁動,“我需要……安靜一下。”
他不再理會眾人複雜的目光,提著依舊流淌著微光的蒼溟刀,踉蹌著走向相對完好的艦橋。每走一步,都感覺身體像要散架,左臂的變異似乎有向肩頸蔓延的趨勢。
回到艦橋,他癱坐在冰冷的指揮椅上,劇烈地喘息著。智能核心沉默地運行著,屏幕上顯示著星舟各區域的損傷報告和能量儲備——均已見底。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梳理著混亂的思緒。
“鎮龍衛”的後人……母親臨終的遺言……半塊虎符與蒼溟刀……胡惟庸的陰影……“吞噬者”的威脅……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胡惟庸及其背後的勢力曹吉祥餘黨?亦或是更古老的存在?),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顛覆朝廷,掌控“異力”,他們很可能知道“鎮龍衛”的存在,並且視其為必須清除的障礙!
自己這剛剛覺醒的血脈和力量,在對方眼中,恐怕不是需要拉攏的對象,而是必須優先鏟除的威脅!
那柄出現在能源室的“誅奸臣”斷劍,或許並非偶然。那可能不是警告,而是宣戰!是胡黨對他這個“鎮龍衛”後裔的死亡通告!
能源室的爆炸,弗朗西斯的死,恐怕也絕非意外,而是針對他的、精心策劃的清除行動的一部分!隻是因為自己命大,又或者對方低估了自己血脈覺醒的程度和速度,才僥幸躲過一劫。
而這次怪物的進攻,時機如此巧合,是否也有胡黨在背後引導,意圖借刀殺人?
想通了這一點,沈星瀾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敵人不僅僅在星海之外,在朝堂之上,更已經將致命的刀鋒,抵在了他的咽喉!他甚至不知道,在這艘殘破的星舟內部,在這些幸存者之中,是否還隱藏著胡黨的眼線或殺手?
他猛地睜開眼,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空蕩的艦橋,掃過那些閃爍的屏幕。左臂的劇痛和腦海中的低語,此刻仿佛都成了提醒他危險無處不在的警報。
不能再相信任何人。至少,在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能。
他必須儘快恢複力量,修複星舟哪怕隻是最低限度的移動能力),然後離開這裡,去找陸昭然,去“神都”尋找母親所說的另半塊虎符和真相。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清理掉可能存在的內部隱患。
沈星瀾緩緩站起身,蒼溟刀再次握緊。金色的血液在體內加速流淌,帶來一陣陣虛弱感,卻也激發著潛藏的、屬於獵手的本能。
他不再是那個隻知衝鋒陷陣的將軍。從意識到自己成為“清除目標”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須化身陰影中的孤狼,在背叛與殺戮中,為自己和這艘星舟上真正的無辜者,殺出一條血路。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半塊虎符更緊地攥在掌心,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與腰間胎記的灼熱形成的奇異平衡,然後,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星舟內部的陰影之中。
狩獵,開始了。而獵物與獵人的身份,在此刻的星舟內,已然模糊不清。
艦橋的金屬地麵傳來冰冷的觸感,透過靴底,稍稍壓製了左臂那深入骨髓的撕裂痛楚。沈星瀾倚著牆壁,陰影將他大半個身子吞沒,隻留下蒼溟刀鞘上雲紋猛虎的輪廓在應急燈下泛著微光。失聰的世界將一切聲音抽離,卻將感知放大到極致——空氣的流動、遠處維修作業傳來的細微震動、乃至潛伏在平靜表象下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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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頭受傷的孤狼,舔舐著傷口,同時用淬煉過的本能掃描著領地內的每一寸異常。
巴頓爵士帶著一身血腥和疲憊走來,沉重的腳步聲通過地麵震動傳來。“將軍,缺口暫時堵住了,但撐不了太久。傷亡……過半。剩下的人,士氣低落。”他的聲音透過骨骼傳導,模糊地傳入沈星瀾的感知。
沈星瀾沒有轉頭,目光依舊隱藏在陰影裡,隻是微微頷首。他能“聽”出爵士聲音裡的沉重,但也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與往常不同的緊繃。是因為恐懼?還是彆的什麼?
“讓大家輪換休息,優先保證維生區域安全。”沈星瀾的聲音沙啞,語速緩慢,仿佛每個字都耗費著力氣,“你……也去休息吧。”
巴頓爵士沉默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應了一聲“是”,轉身離開。他腳步聲中那片刻的遲疑,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沈星瀾心中漾開一圈漣漪。
他不能確定。也許是過度敏感,也許是傷勢影響了判斷。但他賭不起。
確認爵士走遠,沈星瀾如同鬼魅般離開了艦橋。他沒有使用主通道,而是憑借著對星舟結構的記憶部分來自智能核心的數據,部分來自某種血脈深處模糊的指引),鑽入了一條狹窄的、用於檢修的通風管道。
管道內布滿灰塵和冰冷的金屬構件,空間逼仄,隻能匍匐前行。左臂的劇痛在這種姿勢下被放大,鱗片摩擦著管壁,發出令人牙酸的細響。但他毫不在意,金色的血液在黑暗中提供著微弱的視野,讓他能看清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