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碎在地麵的瞬間,我已抬步。風從背後灌入衣領,帶著祭壇殘留的焦味。那股煙霧雖被淨靈火焚儘,但空氣中仍浮著一絲極淡的陰腐氣息,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一線引子。
我站在洞口,沒有急著追。指尖在袖中輕點,鎮魂令在識海緩緩旋轉。剛才那一戰,金刃斬破水幕時,曾短暫觸及會長的靈力軌跡。那痕跡如蛛絲般纖細,卻帶著獨特的滯澀感——像是怨魂被強行抽離後留下的空洞餘韻。
閉眼,心神沉入識海。鎮魂令微光一閃,順著那股殘餘波動逆向追溯。幾息之後,我睜眼,目光直指東南方向的密林深處。
“走深穀。”
腳尖輕點地麵,淨靈火自足底蔓延而出,貼著地表鋪開一道極細的火線。它不顯光,也不升溫,隻沿著空氣中那絲怨氣波動悄然延伸,如同獵犬循味而行。每一步落下,火線便向前推進一分,精準指向山穀腹地。
林間寂靜,唯有枝葉摩擦的輕響。我身形未停,衣袖掠過低垂的藤蔓,未帶起半點塵埃。越是深入,那股怨氣就越發清晰,還混著另一種味道——鐵鏽與草灰交織的氣息,像是有人在暗處焚燒過符紙。
穀口出現在眼前時,風忽然變了方向。
一股悶響從穀底傳來,夾雜著桃木劍破空的銳響,緊接著是符咒爆裂的轟鳴。有人在交手,而且不止一個對手。
我閃身靠向穀口旁一株古樹,背貼樹乾,目光迅速掃向下方。
三道黑影呈三角之勢圍住一人,手中皆持短刃,招式狠厲,每一擊都直取咽喉、心口、後頸。被圍者身形踉蹌,左肩已有血跡滲出,手中桃木劍勉強格擋,卻已顯頹勢。
是陳默。
他嘴角帶血,眼神卻未亂。見我現身,瞳孔微縮,隨即極快地眨了一下眼——這是我們之間約定的暗號,意思是“彆輕舉妄動”。
我沒動,也沒出聲。袖中三張鎮魂符早已備好,指尖一彈,符紙無聲滑出掌心。掐訣,引動淨靈火。
火光乍起。
三枚火球自我手中飛射而出,劃出低弧,直撲三人背後。火球未至,熱浪先至。其中一人察覺異樣,剛要回頭,火球已炸開,灼熱氣流將他掀翻在地,肩頭衣料焦黑,皮肉翻卷。
“誰?!”另一人怒喝,旋身舉刃格擋,卻被餘波震退兩步。
第三人反應最快,竟不戀戰,轉身就往穀底退去。他右手迅速探入懷中,似要取什麼物件。
我眸光一冷。
掌心淨靈火驟然壓低,轉為暗紅,隨即沉入地麵。火流如蛇,貼著岩縫無聲蔓延,直逼那人腳下。這是鎮魂觀秘術“地火潛引”,專破遁術與傳送符。
那人剛踩上一塊青石,右腳忽地一滯。他臉色一變,急忙低頭,隻見鞋底符紙已被一股無形熱力灼穿,靈光熄滅,化作灰燼飄散。
他抬頭,正對上我走來的身影。
“欺負我朋友?”我聲音不高,淨靈火在掌心緩緩旋轉,映得眼底一片冷光,“問過我了嗎?”
三人齊齊後退半步,彼此交換眼神。那名被火球擊中的已爬不起來,捂著肩膀蜷在地上。剩下兩人卻未顯慌亂,反而迅速調整站位,一人擋在前方,另一人護住傷者,動作熟練得不像臨時組合。
我目光落在前方那人袖口——一道暗紅紋路若隱若現,繡成半枚殘月形狀。那是除鬼師行會外圍執事才有的標記,平日藏於內襯,此刻因動作劇烈而外露。
“會長剛逃,你們就敢出來清場?”我冷笑,“看來他走得並不遠。”
擋在我麵前的黑衣人沒答話,隻是握緊了手中短刃。他指節泛白,呼吸卻平穩,顯然訓練有素。另一人正低聲對傷者說了句什麼,那人艱難點頭,從懷中摸出一枚黑色小丸,迅速塞入口中。
我眉頭一跳。
那不是療傷藥。行會執事用的黑丸,隻有一種——“斷魂引”,服下後可強行激發三倍戰力,代價是事後經脈儘毀。這是死士才用的東西。
“陳默。”我側頭,“還能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