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洞口的暫時穩定，或者說，暫時不再湧出怪物，是用慘重代價換來的。
傷員被緊急送往醫院進行隔離觀察，常規治療對那種腐蝕性傷害效果甚微，更多是依賴張燁提供的草藥粉和灰鷹的淨化藥膏，鎮民們在極度的恐懼中被盧克強令疏散回家，封鎖線擴大了一倍，由荷槍實彈的州警支援部隊接管。
這是雷耶斯以“極端生物汙染和地質災害風險”為由，所能爭取到的最大程度的官方乾預，儘管她深知真正的危險遠非如此。
在三清觀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
灰鷹因儀式反噬和內傷，服下草藥後陷入沉睡恢複。
比利守在一旁，眼神裡充滿了後怕和堅定。
瑪莎忙著用她的人脈打探醫院傷員的情況和鎮上的流言。
盧克則焦頭爛額地應付著上級和媒體的質詢，竭力將事件控製在“工業汙染事故引發地質塌陷和群體癔症”的框架內。
而張燁，則與遠在州立大學的奎格利教授進行著一場跨越空間的、緊張的信息合作。
雷耶斯履行了她的承諾，通過高度加密的衛星通訊設備，為張燁和奎格利搭建起了一條安全的信息通道。
由雷耶斯“遺失”的設備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奎格利教授傳來的高精度掃描件，查爾斯·惠特曼隊長那本日記的關鍵幾頁，以及教授初步破譯出的密文坐標和碎片化注釋。
“張先生，你看這裡，”奎格利教授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傳來，帶著熬夜的沙啞和興奮，“惠特曼使用的是一種基於共濟會密碼和古老煉金符號混合變體的加密方式，非常冷門。我幾乎翻遍了故紙堆才找到對應的密鑰。”
屏幕上，一行行扭曲古怪的符號被轉換成英文：“於黑水之西，三泣石之下，埋藏惡魔之淚，其坐標以北極星之泣為準，步測三十七，見蒼白之環；”
“黑水之西，應該就是指黑水峽穀西側，與我們已知的坐標吻合。”奎格利解釋道，“‘三泣石’是一個地標，我對比了百年前的老地圖和現在的地形圖，推測可能是三塊常年滲水、形似哭泣人臉的砂岩柱，但很可能已經風化倒塌了。”
“關鍵是後麵，‘北極星之泣為準，步測三十七，見蒼白之環’。”教授的語氣變得嚴肅，“‘北極星之泣’，我查了很多星象資料，最後在一本非常古老的印第安星曆手抄本殘卷裡找到類似說法，指的可能不是星星，而是，一種在當地傳說中，隻在特定季節、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從某塊懸崖岩石縫隙中折射出的、類似星光閃爍的水滴或礦物反光！它被當作一個神聖的方位標記。”
張燁的心跳加快了：“能找到這個標記現在可能的位置嗎？”
“很難，需要實地勘測，而且需要精確地在百年前的同一天同一時間，”教授頓了頓，“但是，‘步測三十七’，惠特曼是個嚴謹的勘探者，他的‘步’很可能是標準勘探步，大約每步0.76米。從‘北極星之泣’的假設點向特定方向，步測三十七步，大概28米左右‘見蒼白之環’”
“蒼白之環，”張燁沉吟道，“聽起來不像自然形成物。”
“我也這麼認為。”奎格利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結合灰鷹先生提到的部落傳說‘哭泣的白崖’，我有一個大膽的推測，‘蒼白之環’，會不會指的是，一個巨大的、由某種蒼白岩石或石膏構成的環形結構？或者，一個古老的、被掩埋的儀式場地的地基？”
這個推測讓張燁悚然一驚。
環形結構？
儀式場地？
這立刻讓他聯想到了師叔筆記中可能記載的、以及掘密教一直在尋找的，控製或利用那個汙染源頭的方法！
“教授，”張燁立刻追問，“那份古老星曆手抄本裡，有沒有提到‘北極星之泣’大概出現的季節或月份？”
“有模糊的提及，‘當夜風帶來砂石的低語，星辰之淚為迷失者指引’，根據氣候和星象推算，大概就是，現在這個季節！未來幾周內！”奎格利的語氣也激動起來。
時機如此巧合！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數！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您，教授！您提供了無比關鍵的信息！”張燁由衷說道。
“希望還來得及，”奎格利的聲音充滿擔憂，“張先生，請務必小心。‘蒼白之環’，如果它真的存在，並且與那種‘惡魔之淚’有關，那裡絕對是極度危險之地。惠特曼隊長選擇用密語記錄並埋藏它，絕非偶然。”
結束通話後，張燁立刻讓瑪莎負責在外麵望風，防止任何人監聽，並將盧克、剛剛蘇醒還十分虛弱的灰鷹以及比利召集起來。
他簡要說明了破譯的進展和關於“蒼白之環”的推測。
“環形結構？儀式場？”盧克警長眉頭緊鎖，“聽起來就像是個更大的陷阱！我們連鎮邊這個洞都搞不定，還要去鑽另一個可能更邪門的馬蜂窩？”
“必須去。”張燁語氣堅決，但並非盲目，“掘密教不惜代價尋找師叔的筆記和能量石，說明那個‘蒼白之環’極有可能是控製甚至利用荒地那個汙染節點的關鍵！如果我們能搶先找到那裡，或許就能找到徹底淨化荒地、甚至反過來阻止掘密教陰謀的方法！這是扭轉局麵的機會！”
灰鷹虛弱地咳嗽了幾聲，緩緩點頭：“古老的歌謠，也提到過‘圓環’，束縛亦釋放，鑰匙藏在星光墜落之地，或許就是那裡。”
“但是太危險了！”比利忍不住開口，臉上滿是擔憂，“師父，您剛和那些壞蛋交過手，灰鷹爺爺傷還沒好，警長要維持鎮子秩序，而且那個地方聽起來就不好找。”
“正因為危險，才不能等掘密教先找到。”張燁目光掃過眾人，“這次行動，人貴精不貴多。我和灰鷹去，他對土地和星象的感知至關重要。盧克，你需要鎮守這裡，看住荒地的洞口，防止掘密教調虎離山。比利，你留下，協助警長，保護好道觀和鎮子。”
他看向灰鷹：“您還能支撐嗎？”
灰鷹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土地在呼喚，我必須去，這把老骨頭，還能為指引方向，燃燒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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