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團隊終於踉蹌著衝出“血色峽穀”那仿佛仍在微微喘息的範圍，重新踏上相對正常的荒漠土地時，幾乎所有人都脫力地癱倒在地。
陽光刺眼，卻驅不散心頭的陰霾和沉重的疲憊。
沒有人說話，隻有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盧克靠著車輪坐下，默默清點著幾乎打空的彈匣和所剩無幾的特製彈藥。
沃克抱著頭坐在不遠處，肩膀微微聳動，不知是因為劫後餘生的後怕，還是對自身表現的懊惱。
陳靜和莉娜互相倚靠著，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地望著那片依舊被不祥紅雲籠罩的峽穀方向。
阿麗莎·陳則第一時間打開她的樣本箱，檢查著采集到的、可能已被汙染的數據和樣本，眉頭緊鎖。
雷耶斯強撐著檢查了一遍人數，目光在桑托斯曾經站立的位置停留了片刻，那裡空無一人。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灼熱但至少不再充滿腐臭和怨念的空氣，然後緩緩吐出。
張燁盤膝坐在一旁，閉目調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氣息正在逐漸趨於平穩。他這次消耗巨大，不僅是靈力，更有心神。
良久，盧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那老家夥，桑托斯，他，”他說不下去了，隻是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沙地上。
“他決定留下來，與他的土地在一起，守護他的家園。”張燁慢慢睜開眼睛，語氣沉重而充滿敬意，“他犧牲自己，平息了天地的憤怒，這是無比的勇敢，也是極致的仁慈。我們應該永遠記住這份付出。”
莉娜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緊緊攥著桑托斯塞給她的那串獸牙項鏈，上麵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草藥味和體溫。“他本來可以不用回來的，他明明知道那麼危險。”
“但他還是來了，也留下了我們急需的線索。”陳靜的聲音帶著疲憊，但努力維持著理性。她拿出一個經過特殊加固、在混亂中僥幸保存下來的便攜式硬盤，“雖然大部分數據隨著自毀程序丟失了，但我搶在最後時刻，下載了一部分關於‘主母計劃’的核心架構圖和能量模型，還有，他們下一個優先節點的備選坐標。”
她將硬盤連接到尚能工作的平板電腦上，調出了破解出的殘缺資料。屏幕上顯示出一個模糊不清、卻散發著無儘古老與威嚴感的巨大陰影輪廓，它並非人造物的結構，更像是一種，活著的、沉睡的、由純粹能量和某種未知物質構成的龐然存在的一塊碎片。資料將其標記為“遠古回聲”，而掘密教的目標，是“喚醒”並“引導”它。
“所以，‘主母’不是他們創造的，”莉娜看著那令人心悸的輪廓，聲音顫抖，“是他們找到的，某個史前的東西？”
“更準確地說，是他們試圖控製和利用的一個史前存在的碎片。”阿麗莎·陳接口道，她指著能量模型上的幾個關鍵參數，“看這些能量共振頻率和形態穩定性分析，這絕非現代科技甚至已知超自然理論所能造物。它更像是一種，自然形成的、或者來自更古老紀元的‘遺物’。掘密教試圖通過‘蒼白之環’節點網絡，為這個碎片提供能量和‘指令’，使其按照他們的意願蘇醒並行動。”
張燁緊緊盯著那個模糊的影子，皺緊了眉頭說：“這東西，裡麵蘊含的力量，比我們想的還要強大得多。它的氣息非常古老，帶著一種毀滅性的危險。要是被‘掘密教’這種不懷好意的組織拿到手，那可就麻煩大了。”
陳靜切換了畫麵，調出一個坐標，地圖定位指向了北美五大湖區。“這是他們下一個優先激活的節點坐標，與數據中提到的‘沉睡於深水的古老悲傷’傳說高度吻合。結合莉娜之前的民俗研究，很可能與五大湖區著名的沉船傳說，尤其是‘埃德蒙德·菲茨傑拉德’號的失蹤有關。”
“水下的節點？”雷耶斯揉了揉眉心，感覺一陣頭痛。陸地上的戰鬥已經如此艱難，水下環境將帶來更多未知的挑戰和限製。
“我們現在的狀態，”盧克看了看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團隊，又看了看幾乎見底的補給，“需要休整，需要補充，需要製定全新的計劃。水下不是我們的主場。”
沃克終於抬起頭，聲音沙啞但堅定：“我們需要更專業的裝備，可能需要船隻，水下作戰人員。”
“特殊事務處理機構應該能提供這些。”雷耶斯說道，但語氣中並無多少喜悅，反而帶著一絲沉重。海耶斯和那個神秘的“檔案管理員”部門，如同陰影般縈繞在她心頭。“但我們帶回的情報，以及，桑托斯的犧牲，必須讓他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張燁站起來，看了看周圍疲憊的同伴，又朝東方望去，好像他的目光能越過時間與空間，看到那片廣闊的大湖。他說道：“桑托斯居士用他的命，為我們爭取到了一點喘息的機會。克羅夫特說的‘主母蘇醒’這件事，也是真的。現在時間緊迫，但我們不能莽撞行動。”
他轉頭對雷耶斯說：“雷耶斯探員，等回到三清觀之後，我們要好好計劃。大家需要休息恢複，補充物資；我們得借助官方力量，仔細調查五大湖區的關鍵地點，同時找出對付水下邪物和那個‘遠古回聲’的方法。”
他的話語為團隊指明了方向。
他們帶著滿身的傷痛、失去同伴的悲痛、以及關乎世界存亡的沉重情報，踏上了返回三清觀的歸途。
血色峽穀的戰役暫時畫上了句號，他們成功阻止了一個節點的完全激活，獲得了關於最終敵人“主母”真麵目的關鍵線索，也付出了血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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