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中的屍體還散去餘溫,婆婆的魂魄便立在了我身旁。
想起那天她趴在公公的墳前,說讓公公在下麵等著她,竟一語成讖。
她臉上寫滿了對岑蒼棲的不放心。
老兩口接連離世,隻留下癡傻且命運坎坷的兒子,任誰都會死不瞑目。
“媽,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聲音從喉間擠出來時,出乎意料的異常平靜。
“綰綰,媽求你,一定要找到阿棲。”婆婆忽然跪在了我麵前,眼角泣出一滴血淚。
我既喊了她一聲媽,就沒有她給我下跪的道理。
“媽你先起來說。”
“我答應你,會找到他的。”
我從未露出過這樣懇求的眼神,當然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找回來的會是活生生的岑蒼棲。
惡鬼的話,從來都不能全信。
婆婆雖然沉浸在痛苦中難以自拔,卻還是靠在了我旁邊說起我與徐敘離開岑家之後發生的事情來。
字字句句,皆是她心底散不去的執念。
婆婆確實如銀珠所說,因為情緒太過緊繃,不停地喝著茶水緩和心情,所以中途去了趟茅廁。
距離房間也沒有多遠,她來回也不過兩分鐘的時間。
可回來時,便看到了‘我’正從走廊往房門口走,她剛想開口喊‘我’一聲,卻瞧見’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於是婆婆便站在了原地等’我‘,迫切的想要問一問情況如何。
而’我‘隻是笑了笑沒說話,挽著她的手臂準備回房。
還沒進去的時候,岑蒼棲就已經看到了’我‘,當即便毫不猶豫的朝我撲了過來。
之後婆婆和岑蒼棲便都失去了意識。
等婆婆因為疼痛而蘇醒時,卻發現自己被什麼東西卷了起來騰空翻滾著。
而她身上已經被樹枝和荊棘刺傷,她才發現自己似乎身處於深山之中,岑蒼棲也不見蹤影。
她被那團黑漆漆的東西裹挾著天旋地轉的翻滾前進,頭暈目眩之餘,身上的血液也在因為傷口過於密集而漸漸流失。
直到不久前,她忽然被扔在了這裡,心底卻仍舊惦記著不知所蹤的兒子。
瀕臨死亡之際那微弱的呼救聲恰好被我捕捉,知道是我來了,她才咽下那最後一口氣。
聽著婆婆描述起她被帶進來的過程,我能想象的到她經曆了怎樣的痛苦以及在絕望中慢慢等死。
她此時已成鬼魂,甚至心底的執念不比我弱。
倘若岑蒼棲遲遲沒有找到,她便會在漫無目的的尋找中化為厲鬼。
方才淌下的那滴血淚,便是最好的證明。
新死之魂,不該有這種東西。
我忽然不願意她變得和我一樣。
“我將您的屍骨就地掩埋,您下山後去找徐敘,黑白無常很快便會來接您。”
“可……”婆婆明顯是抗拒這種安排的。
我徑直打斷了她要說的話,自顧自的原地刨起了坑。
“我並非善類,徐敘的解釋裡對我的介紹隻言明了一部分,慘死是真,身世是假。”
“玉山村裡人人都守著這裡的秘密,而我,便是那隻被困在村裡地底下的惡鬼。”
“強子死後的魂魄被我吃了,還有李家人,以及今晚剛死去的全村人,都成了我的腹中餐。”
“惡鬼以人精魄為食,強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