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
我站起身,“我把阿棲先帶回臥室,虞覓帶人回來了。”
說著我便扶著岑蒼棲往樓上走。
符紙的事情隻能暫且放在一旁。
再下樓時,虞覓身旁端坐著一個年輕女孩。
女孩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卻生得十分標致,紮著兩條粗黑的麻花辮,坐姿端正得近乎僵硬,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
她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未經雕琢的、淳樸又帶著幾分拘謹的氣息。
倒是與我想象中不同。
徐敘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抬頭看向我,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
我心領神會。
一個全然陌生的人踏入我的領地,即便她看起來如此無害,那份習慣性的不自在感依舊悄然滋生。
“我先去做飯。”徐敘敏銳地捕捉到我的情緒,立刻找了個借口,朝我使了個眼色便起身走向廚房。
我緊隨其後。
廚房門輕輕掩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音。
徐敘一邊動作嫻熟地淘洗著盆中的大米,一邊壓低聲音。
“虞覓說她沒動那張符咒。”
“銀珠也說她回來的時候茶幾上就沒東西,驅邪符她如今多多少少還是有所感應的。”
徐敘將米倒入鍋中,眉頭擰得更緊。
“我實在想不通,一張尋常不過的符咒,怎麼會……”
事已至此,再執著於追究符紙的去向似乎並無太大意義。
我的眼神沉靜下來,帶著一絲銳利。
“隻能說,是我們還不夠強。”
“察覺不到那些暗藏的危機。”
而且覬覦岑蒼棲的前有那神秘莫測、手段詭譎的邪物。
後有彆墅外那些虎視眈眈、守株待兔的道士。
眼下這種情況,我更傾向於前者。
隻有它,能輕而易舉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客廳裡的氣氛逐漸變得融洽。
那個姑娘也不再像剛來時那般拘束,她和虞覓侃侃而談,兩個人眼裡都滿是對互換命格後的期待。
虞覓終於可以擺脫讓她無奈了數年的命運。
在她心裡,最重要的便是家人。
看著她們眼中閃爍的微光,我心中那份因陌生人侵入而生的疏離感,也悄然淡去了幾分。
神色如常的招呼她們準備吃飯。
飯後,我便回到二樓的臥室,守著岑蒼棲。
他安靜地躺在床上,眉眼如畫,麵容在柔和的燈光下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悠長的沉睡。
但隻要感覺到他的魂魄還安然待在身體裡,結果就不算是太壞。
厲殊說過,他不會死的。
閻王爺都不收他,如同給我喂下一顆定心丸。
子時將近,夜色濃稠如墨。
我緩步下樓,客廳裡隻點著一盞昏黃的壁燈。
虞覓端坐在茶幾前,手中緊握著那本逆命經,眼神裡盛滿了期待。
而那期待之下,細看便能發現她指節因用力而泛出的蒼白,以及眼底深處一絲不易察覺的、對未知命運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