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屋內才傳來了極其細微、緩慢的腳步聲。
伴隨著門栓拉動的聲音,木門應聲而開一條縫。
一位身形瘦弱、麵容極度憔悴的婦人扶著門框,出現在我們眼前。
她的眼神渾濁而疲憊,帶著深深的疑惑和茫然,目光在我們幾人身上打量。
直到她的視線定格在虞覓那張眼角含著淚還綻放著笑容的臉上。
反複確認了好幾遍,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才在她眼中亮起,乾澀的嘴唇顫抖著,終於發出微弱而遲疑的聲音。
“覓覓……?”
“媽!是我!我回來了!”虞覓的聲音帶著淡淡的鼻音。
她丟開手中的行李,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母親那單薄得仿佛能被風吹倒的身軀。
這個擁抱,仿佛要將這些年漂泊在外所缺失的所有溫暖與思念,毫無保留地傾注。
母女倆就這樣在破敗的門前緊緊相擁,過了好一會兒,洶湧的情緒才稍稍平複。
虞覓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想起身後的我們,連忙轉過身介紹。
“媽,這幾位是我的朋友……”
一陣簡短的寒暄過後,虞覓母親眼中含著未乾的淚花,臉上卻堆滿了熱情,連聲招呼著我們進屋。
即使外麵看起來破舊又荒涼,但屋內卻被收拾得異常整潔乾淨。
僅有的幾件舊家具擺放得井井有條,地麵掃得一塵不染,反而讓這小小的空間顯出一種空曠感。
我環顧四周,很自然地搬過一條看起來還算結實的矮凳,拉著岑蒼棲坐了下來。
這時,虞覓的父親才拄著一根用木棍粗粗削成的拐杖,步履蹣跚地從裡屋挪了出來。
他的情況看起來比虞覓的母親更糟一些,身形同樣瘦削,臉上刻滿了風霜的痕跡,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緩慢。
按虞覓的年紀推算,這對夫妻不過四十多歲。
卻已是白發叢生,皺紋深深刻在額頭眼角,寫滿了生活的重壓。
他們臉上那種樸實、和善的笑容卻讓我想起總是輕言細語、照顧著我和岑蒼棲的婆婆。
心中不由得一軟。
“家裡地方實在太小,千萬彆見外。”
虞覓的父親上下打量著我們明顯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的穿著。
臉上的笑容帶著明顯的局促和不安,雙手有些不自在地搓著,顯然是擔心怠慢了女兒帶來的客人。
“叔,您太客氣了!哪能見外呢?”徐敘的聲音帶著爽朗,比我更快地接過了話頭,臉上堆滿了親和的笑容。
“我們也是村裡出來的孩子。”
他這話說得真誠又自然,瞬間消弭了兩位老人眉宇間的不安。
“還沒吃早飯吧?瞧我這……”虞覓的母親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臉上閃過一絲匆忙和窘迫。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裡那個邊緣磨損的小布袋。
隱約可見一些疊得整整齊齊卻麵額零散的紙幣。
“我這就去早市上看看,買點菜回來給你們做點吃的!”
“哎,嬸子您坐著歇會兒!我去!我平時就喜歡買菜做飯!”
徐敘反應極快,立刻站起身,不由分說地將虞覓母親按回椅子上,迅速出了門。
“你這孩子……回來得這麼突然,媽也沒……也沒準備點啥像樣的……”虞覓的母親望著女兒,眼中又是歡喜又是歉疚。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慢慢打開了那個攥得緊緊的小布袋,露出裡麵為數不多、卻疊放得整整齊齊的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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