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根紅繩的磨損程度與色澤來判斷,她應該戴了有些年頭了。”我分析道。
什麼樣的人,會將一截人的尾指骨用紅繩穿起來掛在脖子上?
“也許是留下已逝親人的尾指骨,留個念想?”虞覓望著那燈光朦朧的廚房方向,輕聲猜測道。
可下一秒,她又自己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對。”
她聲音裡帶著回憶的篤定。
“小時候我媽偶爾會帶我來這兒解饞,那時候的麵才三元一碗。”
“多少也聽過些街坊閒談,這家店一直是他們老兩口守著,據說父母早就不在了,膝下也無兒無女……”
“指骨有什麼特彆的意義嗎?”我抬起頭,目光投向桌子對麵正專注對付碗裡最後幾根麵條的徐敘。
他不舍得浪費。
看起來,味道確實很好。
徐敘終於放下碗,意猶未儘地擦了擦嘴角沾染的油光,這才回答我的問題。
“真要細說這指骨的作用,”他掰著手指,像在清點,“那可不少。
“可能作為變態收集癖的收藏品,也可能是像虞覓說的,留個念想。”
“又或者是某些地方族群的信仰之物。”
他頓了頓,補充道,“還有骨哨。”
“通常是一些靈媒用來安撫亡魂,或者尋找亡魂蹤跡的媒介。”
他凝神思索了片刻,確認沒有遺漏,才總結道。
“我了解到的就隻有這些。”
“看著……都不太像啊。”
我隔著店內氤氳著煙火氣的昏黃燈光,再次望向那在狹窄廚房裡默默勞碌的身影。
歲月壓彎了他們的脊梁。
卻依舊固執地守在這方寸小店之中忙忙碌碌。
“算了,”吃飽喝足的徐敘顯然不想再糾纏於這些無厘頭的事情,語氣輕鬆地揭過話題。
“每個人心底都藏著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不必太過敏感。”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收回了目光。
沒再執著於這小小的插曲。
吃完後虞覓大大方方跟老兩口告了彆,又偷偷在取餐口的托盤底下塞了一張五十元的紙幣。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她湊近我,壓低聲音解釋。
“我這人平時挺摳門的,不過剛才那肉臊加的太實在了,照現在的物價,一大碗麵才賣八塊錢,他們根本賺不了多少。”
“剛剛路過的那條小吃街,隨便買點什麼不是十幾塊起步?”
她無奈地彎起嘴角,眼中有種柔軟的憐憫。
“明明自己能力也有限,偏偏又見不得這人世間的清寒苦楚。”
我大抵能明白她此刻的心境。
縱使人皮姥姥聲名在外,可冷漠疏離不過是她保護自己的偽裝。
她的底色仍是心軟又善良的靈魂。
我不明白八塊錢是什麼錢,畢竟平時買東西從來都不需要考慮價格,銀行卡裡的錢,怎麼都花不完。
更彆說上次在我父母墓穴中帶出來的那些東西,徐敘還沒急著拿出去賣。
我看著她無奈的神情,認真地開口。
“你沒有錢,我可以給你。”
說著,我便拿起手機,給她轉賬。
“這……”虞覓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瞪大了雙眼。
手指帶著點無措的顫抖,迅速點下了拒收。
“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我有錢,就是這些年節儉慣了,養成了摳門的小性子。”她解釋。
“不必委屈自己。”我勸道。
畢竟我從未真正體會過生活的拮據,自然也希望身邊的人都能過得舒心愜意。
除了剛複生在李婉身體裡的那幾天,連吃肉的資格都沒有,睡得還是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