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多言,隻是動作輕柔地將我抱起,穩穩地放在床上,熄滅了房間裡的燈。
旅店的窗簾遮光效果極好,黑暗中,他伸出手臂將我密密實實地摟入懷中。
他不再有其他動作,隻是將下頜輕輕抵在我的發頂,呼吸綿長而安穩。
嗯?心裡還有點小失望是怎麼回事?
算了,消停一天也行。
再次醒來,已是太陽西斜的傍晚。
徐敘揉著惺忪的睡眼,嘴裡念叨的是巷子裡的那碗肉臊麵。
於是,我們便順路陪著虞覓回了一趟家。
她這兩天都在旅店和銀珠一起住,總要回家報備一聲,省得她父母擔心。
漁村裡的命案我們心中已然明了,可這江柳縣的人還不知其中的緣由,街頭巷尾依舊彌漫著不安的氣息,人心惶惶。
虞覓的父母也不例外。
在虞家簡短寒暄後,虞覓決定今晚留在家中住。
她輕聲對母親說,若有其他安排,會提前打電話告知。
言語間,她那份“地主之誼”的熱忱再次流露出來。
我們幾個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江柳縣,她總覺得自己有責任照拂一二。
迎著昏黃暮色,我們再次步入那條熟悉的小吃街。
煙火氣依舊濃烈,各種食物混雜的香氣、鼎沸的人聲、油鍋的滋啦作響,滿是市井氣息。
岑蒼棲這次沒再魯莽的給我買上一杯甜到發齁的甘蔗汁,而是細心詢問起了老板當季哪種水果榨汁比較清甜可口。
在這座臨海的小縣城,新鮮時令的水果本就是稀罕物。
即便正值豐收的金秋,攤位上,大多是些由外地批發而來的橙子。
他仔細挑選,付錢,接過那杯橙汁。
他的一些習慣仿佛都已經刻進了骨子裡,永遠都會替我先嘗一口甜度才會遞到我手中。
橙汁的微酸與清甜在舌尖漾開。
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心緒竟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引。
目光落在他側臉沉靜的輪廓上,第一次,剝離了那些契合時身體交織的灼熱與歡愉,以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去重新看他。
無關風月,無關欲望。
好像在被好好愛著。
明明,他自初相識起,便一直如此。
可我直至今日,在日複一日相處的細枝末節裡,我才遲鈍地捕捉到心裡的一絲動容。
惡鬼之心,似乎稍有撼動。
可我沒有說出口,也沒表露出任何異樣。
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聽過太多不儘人意支離破碎的故事,我不會輕易相信誰,也不太願意思考感情方麵的問題。
惡鬼一旦有了軟肋,那將是致命的弱點。
“誒?奇怪,沒開門嗎?”踏入飄散著記憶裡肉臊香氣的巷口,徐敘猛地頓住腳步,疑惑的聲音打破了巷道的寧靜。
我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張老頭那間小小的肉臊麵鋪子,此刻門窗緊閉,漆黑一片。
卻沒見到意想中亮起的那盞昏黃燈光,與老舊的招牌。
“應該……不會吧?”虞覓同樣滿臉困惑,她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眉頭蹙起。
“他們老兩口開店風雨無阻,幾十年都是這樣,頂多就是早晚開門的時間有些差彆。”她的語氣篤定中帶著不解。
我們走到上次坐過的位置。
角落裡,那張熟悉的折疊方桌孤零零地靠在牆邊,還沒來得及被收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