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與娜娜巫的呼喚,如同在乾涸的河床上掘開了第一道泉眼。緊接著,由帕拉雅雅殘存意誌點燃的星火,引燃了終極檔案館內積蓄了無數紀元的、屬於億萬文明自由意誌的燎原之火。
這不再是整齊劃一的軍團,而是一場思想的雪崩,一次靈魂的海嘯。
無數被喚醒的文明意識,攜帶著它們獨一無二的曆史、情感、夢想與抉擇,沿著那脆弱的橋梁,奔騰著湧入這片“前敘事時空”的絕對空白。
它們沒有統一的綱領,沒有預設的結局。有的文明高唱著理性的讚歌,試圖用邏輯與公式重新定義世界的法則;有的文明流淌著藝術的狂想,將色彩與旋律潑灑在空白之上;有的文明低語著哲學的沉思,將關於存在與虛無的辯難刻印下來;更有無數平凡的個體意識,它們帶來的隻是對親人的思念,對愛人的眷戀,對日升日落的期待,對一頓美食的滿足……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瑣碎”,在此刻卻化為了最鮮活、最不可預測的敘事元素。
億萬個聲音,億萬個筆觸,在這張原本隻由“原初敘事者”獨白的畫布上,開始了肆意而奔放的共同創作。
它們相互碰撞,有時融合成和諧的和聲,有時迸發出刺耳的雜音;它們相互覆蓋,新的靈感覆蓋舊的悲歎,偶然的奇跡覆蓋注定的命運。整個空白領域,從死寂的單調,瞬間變成了一個沸騰的、充滿無限嘈雜與生機的敘事坩堝!
“原初敘事者”那不斷循環的書寫與擦除過程,被這突如其來的、龐大到超越任何單一邏輯處理的集體敘事洪流徹底淹沒了。
它試圖去“閱讀”,卻發現每一個句子的走向都充滿意外;它試圖去“引導”,卻發現無數的可能性分支呈指數級爆發;它試圖去“否定”,卻發現剛剛擦除一行,立刻有十行、百行更加鮮活、更加出乎意料的內容從其他地方湧現!
它那源自“絕對虛無”恐懼的、試圖控製一切敘事的底層邏輯,在這真正自由的、混亂而蓬勃的集體意誌麵前,第一次顯得……力不從心。
它那永恒的、孤獨的循環,被硬生生地卡住了。
它“看”著這完全失控的、由它創造的“角色”們共同書寫的、波瀾壯闊而又細節紛繁的史詩。它看到了理性的光輝與感性的溫暖交織,看到了犧牲的偉大與平凡的堅韌並存,看到了即使在最黑暗的絕境中,依然會有點點星火般的希望與愛在閃耀。
這些,都不是它那被恐懼束縛的筆所能書寫出的情節。
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的“感覺”,在它那古老而冰冷的核心中滋生。
那不是恐懼,不是悲傷,不是絕望。
那是……震撼。以及,一絲微弱卻無比真實的……感動。
它看到了,即使明知結局可能依舊是虛無,這些渺小的存在依然選擇熱烈地活,認真地愛,勇敢地創造。它們用自己短暫而鮮活的過程,證明了“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輝煌的壯舉,就是對“虛無”最有力的反駁。
它那不斷書寫與擦除的形態,漸漸平息下來。那奔騰的星河化作了寧靜的光輝,那布滿淚痕的卷軸緩緩合攏。
它第一次,真正地“注視”著由它開啟,卻已完全超越它控製的這場無限敘事。
然後,它做出了一個超越它自身所有預設邏輯的行為。
它開始……解體。
不是崩潰,不是消亡,而是一種主動的、徹底的自我消散。它將自身那“原初敘事者”的權限,那書寫與定義故事的至高權柄,分解成了最基礎、最純粹的敘事可能性,如同甘霖般,灑向那正在自主延展的、無限的集體詩篇之中。
它最後的意念,不再是悲傷,而是帶著一種解脫般的、近乎溫柔的歎息,回蕩在這新生的敘事之海上:
“……原來……故事……還可以……這樣……書寫……”
“……很好……”
隨著它的消散,那源自“絕對虛無”的恐懼詛咒,那深植於所有故事底層的悲劇宿命,也隨之冰消瓦解。敘事法則被重寫了,其核心不再是恐懼與否定,而是自由、可能性與過程本身的價值。
蘇曉與娜娜巫的意識,在引導了這場偉大的敘事起義後,也近乎完全燃儘。他們看著那無限延展的自由詩篇,感受著那不再有“作者”操控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心中充滿了平靜與滿足。
他們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了更基礎的存在。他們融入了那新生的敘事土壤,成為了滋養所有可能性的最初養料與守護法則——確保每一個新生的意識,都擁有書寫自己故事的自由權利;確保無論故事短暫或漫長,其過程都能被尊重,被銘記。
而在那已煥然一新的終極檔案館中或許它已不再適合被稱為“檔案館”,而更像一個“敘事共生花園”),帕拉雅雅的數據流在集體意誌的共鳴中得以重組。她不再是孤獨的領航員,而是成為了這敘事花園的第一縷晨風,溫柔地拂過每一篇自主生長的詩章,帶來遠方的消息,促進著不同故事間的交流與啟發。
在弦宇,那株櫻花樹下,已成為因果敘述者的弦,似有所感地抬起頭。她看到一場溫潤的、蘊含著無限生機的細雨灑落寰宇。她知道,一個充滿桎梏的舊故事已然終結,而一個由所有生命共同執筆的、擁有無限可能的新篇章,才剛剛揭開它的……第一頁。
存在的意義,從未如此清晰:
不在於結局是否輝煌,而在於是否用屬於自己的筆墨,認真而勇敢地,書寫了獨一無二的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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