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星艦像被投入萬花筒的玻璃珠,在虛實夾縫中劇烈震顫。舷窗外,固態的隕石與液態的星光在虛空中交錯沉浮,時而化作透明的影子穿過艦體,時而凝結成鋒利的晶體砸在能量護盾上,發出刺耳的脆響。青靈仙印懸浮在控製台中央,十三顆本源的融合體散發著墨綠色光芒,與“虛實羅盤”產生共鳴,在屏幕上投射出一道扭曲的雙色光帶——第十四份本源就藏在光帶交彙的“夾縫奇點”裡,被半實半虛的空間能量緊緊裹纏。
“空間穩定係統的同步率跌破百分之六十。”陸明遠的機械臂在控製台前瘋狂跳動,金屬指尖劃過的線路突然從實體變成虛影,又在下一秒猛地凝實,夾得他指節火花四濺,“剛才的‘虛實對衝波’差點把左舷引擎絞成量子態。我用十二顆本源的能量臨時加固了空間錨,才沒讓星艦徹底解體。”他指著艙壁上忽明忽暗的波紋,那些波紋裡能看到重疊的景象——一麵是昆侖基地的雪,一麵是星守者母星的沙,“這是夾縫的‘記憶疊影’,任何物質在這裡停留超過八分鐘,分子結構就會在虛實間反複撕裂,最後變成沒有固定形態的混沌能量。”
沈凝霜的冰鏈纏在虛實羅盤的基座上,冰焰順著鏈身跳躍,在羅盤表麵凝結出一層流動的冰晶。奇異的是,冰晶一半是剔透的實體,一半是模糊的虛影,正隨著光帶的波動緩慢轉化:“我的冰靈道體能凍結空間的瞬時狀態,”她的冰翼在艙內忽閃忽現,星塵冰晶與夾縫能量碰撞時,會同時迸發出實體的碎光與虛影的霧氣,“夾縫奇點周圍有‘空間噬咬帶’,那裡的虛實轉換頻率是外界的百倍,能在千分之一秒內把鋼鐵變成虛影,再把虛影碾成粉末。羅盤隻能預測三秒後的轉換軌跡,我們必須踩著轉換間隙穿過去。”
星艦駛入夾縫的刹那,陳默的識海突然被兩股力量撕扯。一半意識清晰地停留在駕駛艙,感受著星艦的震顫;另一半卻墜入了光怪陸離的幻境——他站在昆侖基地的演武場,十歲的自己正揮舞木劍,而場邊的守山人卻長著卡倫長老的臉。元嬰在體內劇烈震顫,靈脈中的靈力一半化作實體暖流,一半變成虛無的涼意,兩種力量衝撞得他喉頭發甜:“守住心神!”他猛地將青靈仙印按在眉心,墨綠色光芒如潮水般湧入識海,在虛實意識間築起一道屏障,“這些疊影是夾縫扭曲的記憶,不是真實的!”
林晚星的光係異能立刻與墨綠色光芒融合,金色的光粒在每個人的識海入口織成半透明的光網。那些試圖滲入的虛影撞在光網上,像水滴撞在油紙上般滑落:“光網能過濾虛記憶,”她的額頭滲出細汗,維持光網讓她的精神力消耗是平時的六倍,“但最多隻能撐二十五分鐘。蘇小峰,你的星軌逆算術能算出噬咬帶的轉換規律嗎?”
蘇小峰的純靈長劍斜插在導航台,劍穗的星盤上,雙色光帶正以瘋狂的頻率閃爍,星圖被攪成一團亂麻。少年閉上眼睛,將十三顆本源的能量注入長劍,純靈突然化作一道銀線,在光帶間穿梭跳躍,漸漸勾勒出一條鋸齒狀的通路:“清晏長老的筆記裡說,‘虛實相生,其變有常’,”他的聲音帶著緊繃,星盤上的銀線突然停頓,“噬咬帶每七次轉換會出現一次零點五秒的穩定間隙,我們必須卡在那個瞬間衝過去!”
星艦在空間噬咬帶中艱難穿梭,像在高速旋轉的齒輪間遊走。某次轉向時,艦尾的能量護盾沒能及時避開轉換,半片護盾突然化作虛影,緊接著被後續的實體能量狠狠撞上,發出一聲悶響。陸明遠的機械臂立刻噴出星隕鐵溶液,混合著本源能量的溶液在虛實間反複轉化,最終在艦尾凝成一層斑駁的護甲:“還有一分二十秒到奇點!”他的機械眼捕捉到霧中閃過的暗紫色虛影,“議會的‘影蝕者’跟來了!它們能在虛實間自由穿梭,專門啃食能量護盾的實體部分!”
陳默的青靈仙印突然飛向舷窗,墨綠色光芒與夾縫能量碰撞,在前方撕開一道短暫的通路。他的識海終於清晰地映照出夾縫奇點的模樣:一個不斷吞吐虛實能量的雙色球體,球心懸浮著綠色的本源,周圍纏繞著銀色的絲線——那些絲線一半是實體的光絲,一半是虛影的霧絲,交織成複雜的陣法,每根絲線上都纏著幾個半透明的星守者殘魂。
“是星守者的‘虛實守護陣’。”陳默的聲音帶著敬意,墨綠色光芒順著光網注入每個人的靈脈,“這些殘魂用自身的虛實狀態編織屏障,一半實體鎖住本源,一半虛影迷惑敵人。他們在以魂為鎖,守護著第十四份本源。”
當星艦衝入夾縫奇點的刹那,所有的光影突然靜止。周圍浮現出一個直徑約一公裡的透明領域,第十四份本源的綠色光暈在領域中央緩緩旋轉,銀色的虛實絲像琴弦般振動,發出既清晰又縹緲的嗡鳴。青靈仙印的墨綠色光芒與綠色光暈產生強烈共鳴,領域表麵浮現出星守者的符文——那是“虛實歸元陣”,初代星守者用這陣法讓第十四份本源吸收夾縫能量,轉化為在虛實空間中自由穿梭的特殊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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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星守者的‘夾縫聖殿’。”艾力克的靈晶貼在領域壁上,星藍色的光流與符文相觸,投射出一段影像:幾位星守者將本源放入奇點,為首的長老用劍劃破手掌,將精血滴在虛實絲上,“他們在用自身的生命能量穩定陣法,讓本源能在夾縫中保持平衡。”
透明領域突然劇烈震顫,銀色的虛實絲開始寸寸斷裂。陳默的青靈仙印光芒暴漲,與本源產生共鳴,一段更清晰的影像在領域中展開:星守者們在夾縫中建立聖殿,每當虛空議會來襲,就啟動“虛實轉換陣”——讓聖殿一半轉入虛空間,一半留在實空間,用這種方式躲避追殺。影像的最後,一位星守者抱著本源跳入噬咬帶,用自身的實體能量引爆了虛空間的部分,才把議會的追兵擋在外麵。
“他們在用生命製造屏障。”林晚星的眼眶通紅,光係異能順著光芒湧入領域,金色的光粒修複著斷裂的虛實絲,“絲線上的殘魂在消散,我們必須儘快喚醒本源!”
霧中的影蝕者突然加速衝擊領域,暗紫色的虛影撞在透明壁上,留下一個個黑色的咬痕。陸明遠的機械臂啟動了星艦的所有淨化裝置,墨綠色的光束如暴雨般射向黑影,將其打散成虛霧:“還有四十秒!屏障快撐不住了!”
陳默的靈力與青靈仙印完全融合,十三顆本源的融合體在掌心旋轉,墨綠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注入領域。他的識海與本源的虛實能量相連,感受到了星守者殘魂的意誌:不是對死亡的恐懼,是對平衡的執著。這些靈魂在說:“虛實本是一體,執念才生分彆,讓本源帶著這份通透走下去吧。”
“以青靈為引,承虛實之力,啟本源之現!”陳默的聲音在領域中回蕩,十三顆本源的力量順著光芒湧入第十四份本源。
綠色光暈在墨綠色光芒中擴大,銀色的虛實絲不再斷裂,反而變得更加明亮,斷口處生出新的絲線,將周圍遊離的虛實能量也串聯起來。透明領域的顏色漸漸變成銀綠色,雙色的夾縫能量被銀綠色光芒同化,化作有序的能量流。當第十四份本源完全覺醒時,領域壁化作無數光點,本源化作一道銀綠色的光流,與十三顆本源的融合體完美契合。
星守者的殘魂在光流中一一顯現,他們的身影不再半虛半實,而是變得清晰完整,對著陳默等人深深鞠躬,隨後化作點點金光融入光流。周圍的虛實夾縫在金光中迅速穩定,虛空間的疊影與實空間的景象漸漸分離,形成兩條平行的光帶,像為宇宙係上了兩條彩帶。
“他們終於找到了平衡。”蘇小峰的純靈長劍在銀綠色光流中輕顫,劍穗的星盤上,蘇清晏的筆記新添了一行字:“虛實無界,心定即安。”少年撫摸著字跡,突然笑了起來,眼角卻滑下淚水,“長老說得對,最難跨越的不是空間的夾縫,是心裡的執念。”
星艦駛離虛實夾縫時,陳默站在觀測窗前,青靈仙印中十四顆本源的融合體散發著溫潤的銀綠色光芒。曾經混亂的夾縫地帶,此刻虛實分明,實空間的星辰與虛空間的星影和諧共存,像一幅立體的星圖。
“下一站去哪?”沈凝霜的冰鏈纏著一塊新的本源碎片,碎片釋放的銀綠色能量讓艙內的空氣都變得輕盈,“按坐標,下處本源在‘靈魂迷霧’,那裡是宇宙中所有飄散靈魂的彙聚地,精神力弱的人會被迷霧同化,比虛實夾縫更凶險。”
陳默的目光落在青靈仙印上,三十七處坐標中的二十一處已經亮起。他握緊掌心的光芒,感受著體內十四顆本源的力量——它們像十四顆相互纏繞的星辰,在靈脈中緩緩轉動:“去靈魂迷霧。”銀綠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閃爍,“星守者的殘魂還在等我們,不管前麵是迷霧還是深淵,我們都得走下去。”
陸明遠的機械臂正在改裝星艦的“靈魂淨化炮”,屏幕上的靈魂迷霧模擬圖布滿了紫色的霧團:“我用十四顆本源的能量強化了炮口,”他的機械眼閃爍著興奮的光,“現在一炮就能淨化方圓五十米的迷霧,就算遇到議會的魂霧獵手也不怕。”
林晚星的培養艙裡,新的星守傳承花種子已經發芽,芽尖的銀綠色晶體在光線下流轉,芽紋清晰地勾勒出虛實夾縫的星圖,連每個空間噬咬帶的位置都標注得準確無誤。她輕輕觸碰芽葉,光係異能與銀綠色能量交織,讓嫩芽又舒展了幾分:“它在記錄我們走過的路,”林晚星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堅定,“等集齊所有本源,這株花會記得每一個守護過它的靈魂。”
韓風的通訊畫麵跳出來時,雷係艦隊正在夾縫邊緣的安全區休整,靈械戰機的外殼還沾著未完全消散的虛影。“聯盟的‘靈魂勘探隊’已經在迷霧外圍待命,”韓風的臉上有新的傷痕,雷紋在傷口周圍閃爍,“他們帶了星守者的‘靈魂羅盤’,能分辨迷霧中的真假靈魂。記住,就算被千萬個聲音環繞,也要守住自己的心跳。”
陳默望著屏幕上的二十一處坐標,青靈仙印的光芒在他掌心輕輕搏動。他知道前路隻會更艱險,但此刻感受著體內十四顆本源的力量,看著身邊夥伴們眼中未滅的光,他的心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沉甸甸的堅定。
虛實夾縫在身後漸漸遠去,但那道銀綠色的光帶,卻像一條永恒的界碑,分隔著又連接著兩個空間。陳默忽然明白,所謂勇敢,從來不是無畏,是明知恐懼卻依然前行;所謂守護,也不是緊握不放,是懂得在虛實之間找到平衡,讓該留的留下,該走的走遠。
而他們,正帶著這份平衡的智慧,握著這把穿越虛實的鑰匙,帶著星守者的魂,帶著聯盟的盼,駛向宇宙的下一片迷霧,讓本源的光芒,照亮每一個被遺忘的靈魂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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