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的生產逐漸步入正軌,養殖事業也剛剛起步,蘇晚卻並未滿足於此。夜深人靜時,她常對著跳躍的煤油燈芯思考:單靠縫紉和養殖,收入終究有限,且受原材料製約太大。要想真正改變家境,必須開辟更多財路。
這日清晨,她看著廚房角落裡那幾壇普通的醃鹹菜,忽然靈光一現。
前世她經營的食品廠,最初就是從一罐小小的辣醬起家的。那些關於調味、醃製、烘焙的知識,如同刻在骨子裡般清晰。這個年代物資匱乏,人們渴望的不過是一口能喚醒味蕾的好滋味。
“媽,咱們家的鹹菜還有嗎?”早飯時,蘇晚忽然問道。
蘇母愣了一下:“有啊,怎麼了?不合口味?”
“不是,”蘇晚眼中閃著光,“我想試試改良一下做法,加點新配料。”
蘇母雖疑惑,但還是支持女兒:“隨你折騰,反正菜園裡的芥菜疙瘩正當時。”
說乾就乾。蘇晚先去公社供銷社,用攢下的副食票換回一小瓶珍貴的香油和一點乾辣椒。又去後山采了些野生的花椒和山奈——這些都是前世她記憶中提味的好材料。
廚房裡,蘇晚將芥菜疙瘩仔細洗淨、切條、晾曬。然後按照記憶中的比例,加入鹽、糖、香料,最後滴入幾滴香油。不同於村裡人簡單的鹽水醃法,她特意炒製了香料,激發更深層次的香氣。
“晚晚,你這是做的什麼啊?這麼香!”趙嬸子來送布料,還沒進門就聞到了香味。
蘇晚笑著揭開壇蓋:“自己瞎琢磨的鹹菜,嬸子嘗嘗?”
趙嬸子夾了一筷子,放入口中,眼睛頓時亮了:“哎喲!這味道絕了!鹹香中帶著微辣,還有股說不出的鮮味!比供銷社賣的好吃多了!”
這時,林長河也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嗅了嗅空氣:“什麼味道?”
蘇晚趕緊讓他也嘗嘗。林長河默默夾了一筷,仔細咀嚼,沒說話,卻又伸筷子夾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蘇晚忍不住笑出聲,他才停下動作。
“怎麼樣?”她期待地問。
林長河看著幾乎見底的小碟子,耳根微紅:“好吃。”頓了頓,又補充道,“比肉還下飯。”
這大概是他能給出的最高評價了。蘇晚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初戰告捷,蘇晚的信心更足了。第二天,她又打起了糕點的主意。雞蛋、麵粉、白糖都是稀罕物,她省了很久才攢下一點。但沒有烤箱怎麼辦?
蘇晚有辦法。她將鐵鍋燒熱,抹上一層薄薄的豬油,倒入調好的麵糊,蓋上鍋蓋,用小火慢慢烘烤。不一會兒,廚房裡就彌漫起誘人的甜香。
第一鍋雞蛋糕出爐時,金黃飽滿,香氣撲鼻。蘇晚小心地取出一個,吹了吹,遞給正在院中編竹筐的林長河。
“嘗嘗這個,小心燙。”
林長河接過還有些燙手的蛋糕,看著眼前女孩期待的眼神,低頭咬了一口。鬆軟香甜的口感在口中化開,是他從未嘗過的美味。
他沒說話,但很快就把一整個蛋糕吃完了,然後目光不自覺地向鍋裡瞟。
蘇晚心裡樂開了花,又給他拿了一個:“慢點吃,還有很多呢。”
那天下午,蘇晚做了整整一鍋雞蛋糕和一鍋桃酥。她細心地將最好的部分分裝成幾個小包。
“長河哥,”她叫住正要出門的林長河,“能陪我去趟軍工廠嗎?我想給楊廠長和趙主任送點自己做的吃食,表示感謝。”
林長河看了看她手中的包裹,點點頭:“好。”
兩人騎著自行車來到軍工廠。楊廠長見到他們很是驚喜,尤其是嘗了蘇晚帶的鹹菜和糕點後,連連稱讚:“小蘇同誌,你這手藝可以啊!比食堂老師傅做的都好吃!”
趙主任更是直白:“小蘇啊,你這鹹菜要是能批量生產,咱們廠職工肯定搶著買!”
回去的路上,蘇晚心情雀躍,自行車蹬得格外輕快。夕陽將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與林長河的影子時而交錯,時而分離。
“長河哥,你說趙主任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會有人買我做的鹹菜和糕點嗎?”她忍不住問道。
林長河側頭看她,夕陽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會。”他肯定地說,“很好吃。”
簡單的話語,卻讓蘇晚的心安定下來。她忽然想起什麼,從車籃裡拿出一個小油紙包:“差點忘了,這是特意給你留的。”
林長河單手騎車,接過紙包打開,裡麵是幾塊精心挑選的、最大最完整的桃酥。
“你乾活累,多吃點補補。”蘇晚輕聲說,臉上微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