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廠的貨款像一場及時雨,滋潤了這個曾經貧瘠的家。蘇晚攥著那疊厚厚的鈔票,第一次感受到“富裕”帶來的踏實感。她小心翼翼地規劃著每一分錢的用途,既要改善生活,又要為未來的發展留足本錢。
第一個周末,蘇晚起了個大早,特意換上那件最體麵的藍布衫,圍上林長河送的粉色紗巾,準備去縣城采購。
“真要去買收音機?”早飯時,蘇母仍有些不敢相信,“那得多貴啊!”
“娘,咱們現在有條件了。”蘇晚笑著給母親盛粥,“有個收音機,爹在家養病也能聽聽新聞戲曲,解解悶。”
一直沉默喝粥的林長河忽然開口:“我陪你去。”
蘇晚眼睛一亮:“好啊!長河哥眼光好,幫我挑挑。”
兩人騎著自行車來到縣城,直接奔向百貨大樓。收音機櫃台前圍了不少人,這個年代的“三轉一響”是無數家庭的夢想。
售貨員見他們衣著普通,本不太熱情,但看到蘇晚掏出的鈔票後,立刻換了態度:“同誌想買什麼牌子的?紅星牌音質好,牡丹牌最新款...”
最終,在林長河的建議下,他們選中了一台紅星牌收音機。付款時,蘇晚的手微微發抖——整整八十五元,幾乎是普通工人三個月的工資。
接著,他們又去買了蘇父需要的進口藥,花了十五元;扯了布做新被褥;買了足足五十斤白麵、二十斤大米,還有一條五花肉和兩條鯽魚。
回去的路上,自行車後座堆滿了東西。蘇晚小心翼翼地抱著收音機,仿佛抱著什麼稀世珍寶。
“長河哥,你看!”她忽然指著路邊的服裝櫃台,“那件白襯衫不錯,你去試試?”
林長河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件的確良白襯衫,筆挺有型,領口還繡著subte的暗紋。在這個普遍穿粗布衣裳的年代,這無疑是一件奢侈品。
“不用。”他搖頭,“我有衣服穿。”
蘇晚卻不依,拉著他走進店裡:“試試嘛,馬上入夏了,該有件涼快衣裳。”
在林長河試衣服時,蘇晚又悄悄買了一雙男士皮鞋——她注意到林長河的鞋底都快磨穿了。
回到家,蘇母看到這麼多東西,又是驚喜又是心疼:“哎喲,這得花多少錢啊!收音機都買回來了?”
蘇晚笑著安裝好收音機,調到一個戲曲頻道。頓時,悠揚的京劇唱腔流淌出來,充滿了整個屋子。
一直臥床的蘇父也被吸引出來,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好聽,真好聽!”
晚上,蘇晚用新買的白麵蒸了饅頭,用五花肉做了紅燒肉,鯽魚燉了湯。飯菜的香氣彌漫在整個院子裡,引來鄰居家孩子的張望。
“去,給你家端碗肉過去。”蘇晚盛出一碗紅燒肉,讓林長河送給隔壁王嬸家。
這是村裡的習俗,誰家改善夥食,都會分給鄰居嘗嘗。但以往,蘇家都是接受饋贈的一方,這是第一次有能力回饋他人。
飯桌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新買的電燈明亮溫暖,收音機裡播放著輕快的音樂,桌上擺著罕見的豐盛菜肴。
蘇晚給父母夾菜,又給林長河盛了滿滿一碗飯:“長河哥,多吃點,最近辛苦了。”
林長河看著碗裡堆成小山的菜,唇角微揚:“你也吃。”
這頓飯,一家人吃得格外香甜。蘇父多吃了半碗飯,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蘇母眼角泛著淚光,是喜悅的淚水;蘇晚看著家人滿足的表情,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飯後,蘇晚拿出給林長河買的白襯衫和皮鞋:“試試合不合身。”
林長河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還記著這個。在蘇晚的催促下,他換上白襯衫和皮鞋。
當他從裡屋走出來時,蘇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合身的白襯衣襯得他更加挺拔英俊,皮鞋讓他本就高大的身材更顯修長。平時的粗布衣裳掩蓋了他的氣質,這一刻,他仿佛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