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之行,像是一把鑰匙,為雲瑤打開了一扇窺探凡間繁華與創造力的窗口。她對那些瓶瓶罐罐、閃爍飾品背後所代表的凡人智慧與審美,產生了微妙的改觀。雖然依舊無法完全理解,但至少不再全盤否定。
林默察覺到了她這種心態上的細微變化,心中稍安。看來,適當的、安全的引導,或許真的能讓她更好地融入或者說,無害地旁觀)這個世界。
為了鞏固這來之不易的“進步”,也為了彌補上次電影院的不歡而散,林默決定再帶雲瑤去看一次電影。這次,他精挑細選了一部據說劇情輕鬆、笑點密集的合家歡動畫片,心想這種子供向的內容,總不會再刺激到她那顆喜好“撥亂反正”的仙心了吧?
“此次觀影,乃是凡間幼童亦喜聞樂見之劇目,”林默提前打預防針,“內容輕鬆詼諧,旨在娛樂。你隻需安靜觀看,感受其趣便可,萬勿……再做任何‘改良’,明白嗎?”
雲瑤想起上次影院經理鐵青的臉和林默崩潰的樣子,心有餘悸,鄭重地點了點頭:“知曉了。此次定當恪守凡間觀劇之禮。”
兩人再次踏入影院。這次影廳裡多了許多小朋友,嘰嘰喳喳,充滿了童真的喧鬨。雲瑤看著那些活潑的孩童,仙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電影開始了。畫麵色彩鮮豔,角色造型可愛,故事簡單明了,講述一群小動物在森林裡冒險、最終團結合作戰勝困難的故事。影廳裡充滿了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
林默看著屏幕,也覺得心情放鬆。他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雲瑤,見她似乎也看得頗為專注,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至少沒有露出上次那種嫌棄和無聊的神色。
他稍稍鬆了口氣。
電影進行到中段,反派登場——一隻狡猾貪婪、總想霸占小動物們食物的大灰狼。它的形象設計得頗為滑稽,行為也蠢萌蠢萌的,並不惹人討厭,反而增添了許多笑料。
然而,在雲瑤看來,這隻大灰狼的行為邏輯,依舊充滿了“低級錯誤”。
比如,大灰狼設下一個簡陋的陷阱想抓小兔子,結果自己踩中了機關,被倒吊在樹上。
又比如,它想冒充慈祥的老奶奶騙開小豬的門,結果因為尾巴露在外麵而被識破。
影廳裡,孩子們因為大灰狼的蠢笨而笑得前仰後合。
雲瑤卻微微蹙起了眉頭。在她看來,此等拙劣伎倆,連仙界剛開靈智的小妖都不如,竟也配稱為“反派”?實在是拉低了整個故事的格調。而且,看著這隻蠢狼一次次失敗出糗,雖有趣,但未免……太缺乏挑戰性了?讓正派贏得如此輕易,有何曆練價值?
她想起林默“隻觀勿動”的警告,強行壓下了心中那點“優化劇情”的衝動,繼續觀看。
劇情發展到高潮,大灰狼想出了一個新的、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利用一場森林舞會,混入其中,趁機偷走所有食物。
舞會場景布置得美輪美奐,小動物們穿著漂亮的衣服,隨著歡快的音樂翩翩起舞。大灰狼也笨拙地偽裝起來,混在舞池中,賊眉鼠眼地尋找著機會。
音樂節奏明快,畫麵動感十足,孩子們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這時,雲瑤看著屏幕上那隻穿著滑稽禮服、動作僵硬、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大灰狼,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此狼行跡如此拙劣,舉止如此不協,混於舞池之中,簡直是對“舞蹈”二字的褻瀆!既然它要參加舞會,何不……讓它真正地“舞”起來?讓它展現出符合其反派身份的、更具……“魅力”的舞姿?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魔咒般在她腦中盤旋。她覺得,這並非“改良”劇情,隻是“優化”一下反派的表演,讓其更貼合場景,應該……不算違規吧?而且,隻是讓一隻動畫角色跳舞而已,不會像上次那樣影響整個影廳……
仙術的誘惑,和對“完美”場景的執著,再次壓過了理智的警告。
她悄悄抬起手指,在黑暗中,對著銀幕上那隻大灰狼的身影,微不可查地一引。
一股極其微弱、帶著“律動”規則的仙力,如同無形的絲線,隔空纏上了那隻二維的動畫狼!
下一刻,讓所有觀眾包括林默)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銀幕上,那隻原本正在賊頭賊腦、笨拙挪動的大灰狼,突然身體一僵!隨即,它仿佛被注入了靈魂或者說,被強行按下了舞蹈開關),猛地挺直了腰板!
它那滑稽的禮服仿佛變成了華麗的舞袍,它那賊眉鼠眼的表情瞬間變得……邪魅狂狷?它抬起前爪,打了個響指動畫效果),背景音樂仿佛被它操控了一般,驟然從歡快的圓舞曲,切換成了節奏強勁、帶著詭異魅惑感的……電子搖滾?!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大灰狼開始了它的表演!
它先是來了一段絲滑無比的太空步,在舞池中滑出一道殘影!
緊接著是一連串高難度的機械舞動作,關節仿佛不存在般扭曲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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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是充滿力量感的街舞地板動作,托馬斯全旋接大風車,引得它那身禮服都獵獵作響!
最後,它甚至跳到舞台中央,抓住一根原本裝飾用的藤蔓,來了段如同《雨中曲》般瀟灑的繞杆舞!
整個舞姿,將力量、技巧、節奏感和一種詭異的“反派魅力”完美結合,與它原本蠢萌的形象形成了慘烈的反差,卻又……莫名地帶感?!
影廳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孩子們不笑了,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家長們也懵了,手裡的爆米花忘了往嘴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