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墨滴,悄無聲息地穿過隱龍宗靜謐的回廊與陣法
最終停留在龍首閣那古樸厚重的木門前。
他甚至沒有敲門,那門便仿佛感知到他的到來,無聲地向內滑開。
閣內,雲疏並未如往常般倚在窗邊,而是閒適地坐於茶案前
手持一盞氤氳著熱氣的清茶,嫋嫋茶香彌漫。
她抬眸,看到門口那道玄色身影,唇角習慣性地彎起一抹慵懶的笑意,打趣道
“喲,這不是我們的小司夜嗎?真是稀客呀,怎麼今日得空,想起到你大師姐我這龍首閣來串門了?”
她的語氣輕鬆,仿佛隻是尋常的師兄姐弟間玩笑。
司夜對她的調侃恍若未聞,徑直走入閣內,身後的門再次無聲合攏。
他站定在茶案前,兜帽微抬,沒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題,聲音依舊是那份特有的低沉
“我混進了千窟城。”
雲疏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眼中的慵懶笑意稍稍收斂,化作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
她輕輕吹了吹茶沫,示意他繼續。
“偃甲門,有問題。”
司夜言簡意賅,黑色的瞳孔中仿佛凝結著千窟城內的陰影
“他們的偃甲巡邏衛隊,巡邏路線刻意避開了城中幾處血煞之氣最濃的區域,像是…某種默契的劃分。”
他頓了頓,繼續道
“城內地下,遍布一種極細微的、類似金屬傀儡蟲的造物,監視著所有人的動向。”
“其核心煉製手法,帶有明顯的偃甲門印記,但與尋常警戒傀儡不同,這些造物的能量源頭…混雜著極淡的血煞氣息。”
雲疏放下茶盞,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更重要的是,”
司夜的語氣依舊平穩,但內容卻令人心驚
“整座千窟城,已被一個巨大的、無形的血煞陣法籠罩。”
“陣法核心深埋地底,與城基融為一體,抽取著地脈靈氣,更在潛移默化中影響甚至操控著城中修士與凡人的心神,甚至可以操控他們的一舉一動,放大他們的欲望與負麵情緒。此陣…絕非短期可成。”
他最後總結道
“偃甲門,可能與血魔存在合作關係,至少是默許。千窟城,已是血魔砧板之上的魚肉..該殺。”
雲疏靜靜地聽著,臉上那慣常的慵懶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果然如此…難怪青爻宗的人會接連在那裡失蹤。
“血魔…偃甲門…好得很。”
司夜的目光微垂,繼續彙報,聲音似乎更低沉了幾分
“此次,小師妹他們誤入的,應是血魔借助地脈和那陣法之力強行開辟的一處臨時秘境入口,氣息隔絕極強,我無法闖入。”
他略作停頓,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但語速似乎微不可察地快了一絲
“江雲澈,情況極糟。”
“體內無一絲靈力波動,修為殆儘,靈根枯萎,生機隨靈力正不斷散逸。蘇寒正在全力救治,但…恐無力回天。”
他抬起眼,看向雲疏,語氣帶著一種陳述事實的冷靜,卻又蘊含著不容忽視的緊迫
“或許,需你出手。”
最後,他才提及蘇挽星
“小師妹受傷不輕,但更關鍵的是…她體內那股力量,極不穩定。天道氣息與雷霆之力時有失控跡象,需儘快疏導穩固。”
雲疏的手指徹底停止了敲擊,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複雜的清明與決斷。
江雲澈的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嚴重得多,竟到了需要她親自乾預的地步。
“知道了。”
她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先去休息,此次辛苦了。關於偃甲門和千窟城的布局,我自有安排。”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丹堂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那裡正在發生的與死亡賽跑的救治。
“至於江雲澈…”她微微蹙眉
“待我準備一下便過去。挽星那丫頭…等她傷勢稍穩,讓她來見我。有些事,避不開了。”
司夜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身影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閣內陰影之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