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宸將信紙湊到燭火上點燃,灰燼被風吹散在運河裡,像從未存在過。“讓趙雲的水師加快演練,月底前必須能橫渡長江。”他對衛十三道,“通知周明,把新稅法的稅銀換成糧草和軍械,藏進太湖的水寨裡。”
衛十三點頭應是,剛要轉身,卻被趙宸叫住。“衛七的墳,掃了嗎?”
“掃了。”衛十三的聲音低了些,“末將給添了新土,還供了他最愛吃的糖糕。”
趙宸望著運河儘頭的長江,江水浩浩蕩蕩,像條看不見首尾的龍。他想起衛七死在鷹嘴崖時,手裡還攥著半塊糖糕,說是留給弟弟衛十三的;想起那些凍死在水壩上的士兵,睫毛上的霜花像碎鑽;想起李若水藏在傷口裡的密信,血和墨混在一起,寫著“勿信汴京”。
這些人,這些事,像一塊塊磚,砌成了他腳下的基石。
入夜後,蘇州的團練在城郊的演武場集結。一萬多人穿著統一的灰布甲,手裡拿著長矛或大刀,隊列雖不如禁軍整齊,卻透著股悍不畏死的勁。趙宸站在點將台上,月光照在他的銀甲上,冷得像冰。
“你們知道,為什麼要練這些本事嗎?”他的聲音傳遍演武場,壓過了風吹旗幟的聲響。
一個瘸腿的老兵喊道:“為了不讓官差再欺負咱們!”
“為了能吃飽飯!”一個少年舉著刀,臉上還有稚氣。
“為了保護家人!”更多人齊聲喊道,聲音震得遠處的蘆葦蕩都在動。
趙宸拔出腰間的劍,劍尖指向北方:“對!但不止這些!北方的金人要打過來了,他們燒殺搶掠,比‘花石綱’的官差狠十倍!汴京的皇帝不管你們,奸佞們隻顧自己享樂!要想活下去,要想讓家人安穩,就得靠咱們自己手裡的刀!”
他將劍插入鞘中,發出“嗆”的一聲:“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百姓,是‘護民軍’!守蘇州,守江南,守咱們腳下的土地!”
“護民軍!護民軍!”一萬多人的呐喊聲,像炸雷滾過夜空,連運河裡的魚都被驚得跳出水麵。
演武場的角落裡,陳老栓悄悄抹了把淚。他想起兒子臨死前說的“爹,我不想死”,現在他知道,隻要這些小夥子們能站起來,他兒子就沒白死。
而此時的汴京,徽宗還在為“艮嶽”的宴飲名單發愁。蔡京遞上的名單裡,全是他的黨羽,徽宗卻想加幾個畫師,兩人爭執不下,連完顏宗弼兵臨雁門關的急報,都被太監壓在了案底。
“陛下,趙宸在蘇州訓練私兵,號稱‘護民軍’,怕是要反啊!”童貫闖進來,手裡拿著密探畫的圖,上麵是演武場的盛況。
徽宗不耐煩地揮揮手:“反就反,有種師道在,還怕他不成?”他拿起筆,在名單上添了個畫師的名字,“重陽節的宴飲,一定要辦得熱鬨些,讓天下人看看,我大宋有多太平。”
童貫看著昏聵的皇帝,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已經給完顏宗弼送去密信,許以“平分江南”,隻要金人南下,他就能借“勤王”的名義,調動全國兵馬,到時候無論是趙宸還是徽宗,都得聽他的。
蘇州的城樓上,趙宸將諸葛亮送來的《北伐策》重新展開。策論的最後,諸葛亮用朱筆寫著:“十月風急,可渡江北伐。”
他抬頭望向北方,長江的水麵上,趙雲的水師正在夜訓,戰船的燈籠連成一片,像條火龍。遠處的天際,一顆流星劃過,拖著長長的尾巴,像把劈開黑夜的劍。
趙宸將《北伐策》折好,藏進袖中,指尖觸到冰涼的兵符。
潛龍已醒,隻待風起。
這風,是金國的鐵騎揚起的塵,是遼人彎刀劃破的月,是江南百姓憤怒的火,是汴京奸佞自掘的墳。而他,將借著這風,從蘇州的城樓起飛,掠過長江,掠過黃河,直到把那些黑暗,都掃進曆史的垃圾堆裡。
夜露落在甲胄上,冷得像鷹嘴崖的雪,卻凍不住那顆滾燙的心。趙宸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天下,就該變一變了。
喜歡靖康逆旅:係統攜我定乾坤請大家收藏:()靖康逆旅:係統攜我定乾坤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