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東跨院。
薛姨媽的哭聲,像一把鈍刀子,來回鋸著在場每個人的神經。
“我的兒啊!這是哪個天殺的強盜!存了心要我們家的命啊!”
她撲在床邊,抓著薛蟠那隻被夾板固定住的胳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床上,薛蟠像一頭剛被屠戶放了血的豬,哼哼唧唧,渾身裹著白布,散發著濃重的藥油味和血腥氣。
王夫人坐在一旁,拿著帕子不住地拭淚,嘴裡念叨著。
“無法無天!真是無法無天了!天子腳下,竟出這等惡事!”
賈璉站在屋子中央,臉色鐵青,手裡煩躁地轉著個玉扳指。
“姨媽,您也彆太傷心了。我已經派人去順天府報了案,府尹大人說,定會嚴查。”
他這話說的,自己都沒什麼底氣。
嚴查?
怎麼查?
那後巷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薛蟠那幾個不中用的家奴,被人從背後敲了悶棍,醒來隻說瞧見兩個黑影,連是人是狗都沒看清。
“報案?報案有什麼用!”薛姨媽猛地抬頭,一雙紅腫的眼睛死死盯著賈璉。
“上次在金陵也是報案!結果呢?結果蟠兒被人打斷了腿!”
“這次又是在神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我把蟠兒交給你,你就是這麼照看他的?”
賈璉被她問得臉上掛不住,脖子一梗。
“姨媽,這話可就沒道理了。我與文龍兄弟喝完酒,各自上車,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
“那賊人分明是早就盯上了,專等我走了才下手。這……”
他想說這分明是衝著你們薛家來的,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薛寶釵端著一碗剛熬好的參湯,從外麵走了進來。
她將參湯遞給旁邊的丫鬟,走到床邊,拿起一塊濕布巾,為薛蟠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母親,您先彆急。哥哥這傷,郎中不是說了嗎,看著嚇人,都是皮外傷,沒傷著筋骨。”
她的聲音,像清泉,讓這間屋子裡的燥熱,降下幾分。
“皮外傷?”薛姨媽尖叫起來,“你看看你哥哥!被打得跟個血人似的!這還叫皮外傷!”
薛寶釵沒理會母親的哭鬨,她轉頭,看向賈璉。
“璉二哥,你與哥哥喝酒時,可曾與什麼人起了口角?”
賈璉皺著眉,仔細想了想。
“沒有。都是些熟人,一團和氣。”
“那……在酒樓門口,可曾遇見什麼生人?”
“生人?”賈璉一愣,隨即想了起來。
“生人這麼多,當時沒注意。”
突然,
“妹妹,妹妹!”床上的薛蟠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眼中滿是驚恐。
“是……是他!是那個鬼!”
“是金陵那個打我的鬼!他……他追到神京來了!”
薛蟠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利,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哥哥,你胡說什麼。”薛寶釵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你定是喝多了,看錯了。”
“我沒看錯!就是他!”薛蟠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那麻袋的味道,那棍子打在身上的感覺,一模一樣!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要殺了我!他要殺了我們全家!”
他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在床上胡言亂語,涕淚橫流。
屋子裡的人,都當他在說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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