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監工頭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獸,暴怒的咆哮聲幾乎震落了樹梢的露水:
“廢物!蠢貨!沒用的東西!”他幾步就衝到顧硯麵前,油亮的皮鞭帶著破空聲狠狠抽在顧硯腳邊的泥地上,濺起一蓬汙濁的泥水,有幾滴甚至濺到了顧硯慘白的臉上。
“連桶水都挑不穩!你他媽還能乾點什麼?!宗門養你這廢物是吃乾飯的嗎?!”監工的臉因憤怒而扭曲,唾沫橫飛,“這桶!這水!從你下個月的份例裡扣!扣光為止!”
顧硯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打濕的泥塑。冰冷的泉水浸透褲腿,刺骨的寒意順著小腿往上爬,但更冷的是周圍瞬間彙聚而來的、如同實質的目光——幸災樂禍,鄙夷,冷漠,仿佛在看一場滑稽的鬨劇。社恐帶來的巨大羞恥感和瀕臨極限的疲憊感,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監工那惡毒的咒罵都仿佛隔了一層水幕,變得模糊不清。
就在這時,山下雜役區通往內門方向的主路上,傳來一陣與這沉悶壓抑環境格格不入的喧嘩和……仙樂?
是的,仙樂。清越悠揚的絲竹之聲,隱隱約約,如同山澗清泉,流淌而來。
緊接著,一隊身影出現在主路拐彎處,如同瞬間點亮了這灰暗壓抑的世界。
為首一人,約莫十七八歲年紀,身姿挺拔如鬆,穿著一身繡著流雲紋飾、質地光華的月白色內門弟子服飾。麵容俊朗,劍眉星目,嘴角噙著一絲溫和自信的笑意,行走間步履沉穩,顧盼神飛,自有一股卓爾不群的氣質。他身邊簇擁著幾名同樣衣著光鮮、氣度不凡的內門弟子,如同眾星捧月。這正是《九霄仙途》的主角,天命之子——林風!
他身側半步,跟著一位少女。約莫二八年華,身著淺碧色羅裙,裙裾飄飄,仿佛不染塵埃。她容貌清麗絕倫,肌膚勝雪,一雙剪水秋瞳顧盼生輝,帶著溫柔純善的笑意,如同初綻的芙蕖。正是主角的小師妹,背景深厚的蘇婉兒。
他們一行人談笑風生,意氣風發。所過之處,所有雜役弟子,包括那剛剛還凶神惡煞的監工頭目,全都瞬間噤聲,慌忙退到道路兩旁,深深地低下頭顱,大氣不敢喘,臉上寫滿了敬畏和卑微的討好。空氣仿佛都因為他們而變得“乾淨”、“高貴”起來。
顧硯僵立在泥濘的山路上,肩頭還壓著半桶水,褲腿濕透沾滿泥汙,汗水混著濺上的泥點糊在臉上,狼狽不堪。他下意識地抬起頭,那驚鴻一瞥,恰好對上林風無意間掃過雜役區的目光。
那目光,平靜無波,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俯視,如同神明掃過腳下的塵埃。在顧硯身上,甚至沒有停留半秒,便已移開,繼續與身旁的蘇婉兒溫和交談。
蘇婉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也順著林風的目光朝雜役區這邊看了一眼。她的眼神清澈,帶著一絲不諳世事的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天然的、高高在上的距離感。那目光落在顧硯身上時,微微閃過一絲……大概是看到什麼臟東西的不適?隨即也迅速移開,仿佛多看一秒都會汙了她的眼。
強烈的對比,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紮進顧硯的心臟!
光鮮亮麗,眾星捧月,仙氣飄飄,談笑自若……那是主角團。
灰頭土臉,汗流浹背,狼狽不堪,被人嗬斥如狗……這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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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顧硯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到幾乎聽不見的、帶著無儘苦澀的自嘲氣音,死死地低下頭,指甲更深地掐進掌心,幾乎要摳出血來。內心翻湧的,不再是單純的恐懼,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荒謬感的絕望。
“這就是對照組本組啊……墊腳石實錘了……”他內心無聲地哀嚎著,巨大的無力感幾乎將他淹沒。原書裡那些關於“顧硯”如何襯托主角的描述,此刻無比清晰、無比具象地呈現在眼前,殘酷得令人窒息。
林風一行人如同移動的光源,很快便消失在通往內門更高處的、雲霧繚繞的山道上,留下身後一片壓抑的寂靜和無數道更加卑微的目光。絲竹之聲遠去,雜役區那沉悶的喧囂和監工的咒罵聲重新占據了主導。
“媽的!晦氣!”監工頭目朝著林風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顯然為自己剛才的失態被驚得忘了罵人)而感到惱怒。他猛地轉過頭,那燃燒著怒火的三角眼再次死死盯在顧硯身上,仿佛要將所有的晦氣和怒火都發泄在這個現成的出氣筒上。
“看什麼看?!還愣著乾什麼?!你這廢物,連桶水都挑不好,還指望能有林師兄蘇師姐那樣的命?!我呸!”監工唾沫橫飛,指著顧硯的鼻子,聲音因為極度的鄙夷和厭惡而尖利刺耳,“滾!彆在這礙老子的眼!今日算你走運,王管事有令,罰你去打掃‘靈獸苑’最西邊那片外圍獸欄!天黑之前掃不乾淨,看老子不打斷你的狗腿!”
“靈獸苑”三個字一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瞬。幾個離得近的雜役弟子臉上瞬間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看向顧硯的眼神,從鄙夷幸災樂禍,變成了……一種近乎憐憫的驚悚?
顧硯腦子裡嗡的一聲,幾乎一片空白。靈獸苑?原主的記憶碎片裡,對這個地方的印象極其模糊,隻有幾個關鍵詞:偏僻、惡臭、危險……以及,一些語焉不詳、帶著深深恐懼的流言——不乾淨的東西!
他僵硬地、順著監工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雜役區邊緣,靠近後山更深處的方向。一扇巨大的、由粗糙鐵條焊接而成的柵欄門半開著,鏽跡斑斑,如同巨獸猙獰的牙齒。門內,視線所及,是幾排同樣破敗、低矮的石頭獸欄,地麵泥濘不堪,堆滿了厚厚的、散發著濃烈惡臭的獸糞和腐爛的草料。更深處,光線被高大的樹木和嶙峋的山石遮擋,顯得一片幽暗陰森。一陣風吹過,帶來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臊腐臭氣息,其中似乎還夾雜著某種難以形容的、若有若無的……冰冷氣息?
僅僅是遠遠看著那扇門,顧硯就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瘋狂地、無序地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
社恐對陌生、陰暗、封閉環境的天然恐懼,如同藤蔓般瘋狂滋生纏繞!
原著裡那些關於“不乾淨東西”的模糊恐怖流言,瞬間變得無比清晰、無比真實!
還有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始終懸在頭頂的、來自血煞魔尊容燼的死亡預告!
三重恐懼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淹沒!雙腿像是不屬於自己了,完全失去了控製,篩糠般劇烈地顫抖起來,膝蓋發軟,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還不快滾過去?!”監工頭目不耐煩的咆哮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帶著皮鞭抽打空氣的脆響。
顧硯渾身一激靈,像一隻被鞭子抽中的驚弓之鳥。他幾乎是憑著最後一點求生的本能,踉蹌著,一步一挪,如同走向斷頭台一般,朝著那扇散發著不祥氣息、如同巨獸之口的鏽蝕鐵門,挪了過去。
每一步,都重若千鈞。
每一步,都離那未知的、散發著濃烈惡臭和冰冷氣息的陰森之地更近一分。
那扇門後的陰影裡,仿佛蟄伏著什麼難以名狀的恐怖,正無聲地等待著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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