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收場與趙管事的“驚喜”
洞外由遠及近的呼喊聲、雜亂的腳步聲和兵刃出鞘的鏗鏘聲,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山洞內那令人窒息的、凍結靈魂的僵持。
“顧硯——!”
“淩師兄——!”
“裡麵什麼情況?!速速回應!”
趙管事焦急的聲音清晰可辨,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穿透了厚重的岩石。火把的光芒在洞口劇烈晃動,人影幢幢,顯然來者不少,且已近在咫尺!
就在這喧囂迫近的瞬間——
容燼那雙猩紅的、如同深淵漩渦般的眼眸,冰冷地、如同刮骨鋼刀般,最後掃了一眼擋在淩雲霄身前、炸毛僵立、臉上寫滿恐懼與卑微祈求的顧硯。
那目光中蘊含的意味極其複雜:有被冒犯的滔天怒意,有對“玩具”擅自行動的冰冷不滿,有對眼前混亂局麵被打擾的煩躁,更有一絲……“回頭再算賬”的殘酷宣告!
沒有言語,甚至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容燼那高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袍身影,如同滴入濃墨中的一滴水,極其詭異地、無聲無息地……“融化”在了洞口那片最濃鬱的陰影之中!
前一瞬還如同實質般凍結空氣、壓得人靈魂都要碎裂的恐怖威壓,後一瞬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有地麵上殘留的薄薄白霜,以及空氣中尚未散儘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如同魔神降臨般的恐怖瞬間曾經存在過。
“呼……”
巨大的壓力驟然消失,顧硯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如同被斬斷的弓弦,瞬間鬆弛!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後倒去!炸立的貓耳和尾巴也瞬間蔫耷下來,無力地垂落。
“顧硯!”淩雲霄下意識地伸手想扶,但動作卻因傷勢和剛才的衝擊而慢了一拍。
“喵嗚!”墨玉反應更快,小小的身體猛地竄起,試圖用自己瘦弱的脊背去墊住主人倒下的身體。
砰!
顧硯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石地上,牽動了全身的傷口,疼得他悶哼一聲,意識更加模糊。墨玉焦急地用腦袋拱著他冰涼的臉頰,發出低低的嗚咽。
就在此時!
“衝進去!”
伴隨著趙管事一聲厲喝,數道身影手持火把,如同旋風般衝進了狹小的山洞!
熾烈的火光照亮了洞內的一切!
狼藉!一片觸目驚心的狼藉!
洞壁上布滿了無數道深達數寸、縱橫交錯、如同被巨獸利爪瘋狂撕撓過的恐怖劍痕!碎石遍地,最大的石塊甚至有磨盤大小!煙塵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土腥味、血腥味和一種被高溫灼燒過的焦糊味!
石床一角被劍氣削掉了一大塊!地上散落著染血的破碎布片顧硯的舊衣)和一件沾滿血汙泥垢、被隨意丟棄的銀白劍袍淩雲霄的)!
而洞內的“活物”更是讓衝進來的趙管事和執法堂弟子們瞳孔驟縮!
淩雲霄,這位宗門年輕一代的翹楚,此刻正單膝跪在碎石中,一手拄著長劍支撐身體,臉色慘白如金紙,嘴角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氣息萎靡混亂,顯然是遭受了嚴重的反噬和內傷!他身上的內襯衣袍也沾染了血汙,不複往日的整潔。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旁邊地上——
一個青年蜷縮在那裡,渾身是血,衣衫破碎得幾乎無法蔽體,裸露的肌膚上布滿了被碎石劃破的血痕和猙獰的傷口肩胛和腹部尤為嚴重),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人色,氣息奄奄!最令人驚駭的是——他的頭頂,竟然耷拉著一對毛茸茸的、覆蓋著橘色虎斑絨毛的……貓耳!一條同樣橘色虎斑紋路、無力垂落的貓尾,也從破碎的衣衫下擺處露了出來!
而一隻通體玄黑、嘴角帶血、額間有一道黯淡銀紋的小貓,正焦急地守護在那重傷的青年身邊,對著闖入的眾人發出充滿警惕的低吼!
趙管事在看到顧硯那對顯眼的貓耳和貓尾的瞬間,饒是他見多識廣、心思深沉,臉色也是劇變!瞳孔猛地收縮成了針尖大小!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瞬間明白了大半!
萬獸穀的“順利”、議事大殿圖騰柱前的異狀、執法堂事件的荒誕逆轉、還有此刻這洞內的慘狀和顧硯顯露的非人特征……一切線索瞬間串聯!
這小子……身上的秘密比他想象的還要大!還要麻煩!竟然能……顯化獸形?!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洞內慘烈的戰鬥痕跡,最終落在勉強支撐著站起的淩雲霄身上,沉聲問道:“淩師侄!此地發生了何事?!”
淩雲霄拄著劍,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依舊躁動不安的劍氣和翻騰的氣血。他那張萬年冰封的冷峻臉龐上,努力維持著慣常的冰冷和平靜,隻是耳根處尚未完全褪去的、極其細微的紅暈,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看也沒看地上昏迷的顧硯或者說不敢看?),目光直視趙管事,聲音帶著重傷後的沙啞,卻依舊努力保持著孤高的語調,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