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端的妥協與摸魚的推廣?
萬年暖玉雕琢的貓窩,如同一個小小的、溫暖的宇宙核心,在破敗淒涼的院落裡散發著不合時宜的奢華與安寧。
顧硯蜷縮在厚實柔軟的雪白絨毛中,暖玉的溫潤從身下源源不斷地傳來,驅散著四肢百骸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寒意。那奇異的安神定魂清香絲絲縷縷地鑽入鼻端,如同最溫柔的手,撫平著他識海中混亂的漣漪。墨玉緊挨著他,蜷成一個溫暖的黑毛球,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如同小馬達般的呼嚕聲,將這片小小的舒適空間渲染得更加慵懶寧靜。
恐懼並未消失。手腕上那枚冰晶花瓣烙印如同無形的枷鎖,時刻提醒著他這溫暖舒適背後的冰冷掌控。容燼那句“本座的鹹魚…就該有最好的窩…”如同魔咒,在他意識深處幽幽回蕩,帶著病態的占有和無聲的警告。但身體的極度疲憊和這窩無與倫比的舒適感,暫時壓倒了理智的警報。顧硯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近乎貪婪地汲取著這片刻的安寧,意識在暖意和香氣中沉沉浮浮,幾乎要再次滑入夢鄉。
然而,這偷來的寧靜注定短暫。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熹微的晨光艱難地擠進破碎院牆的縫隙,試圖喚醒這片狼藉之地時,三道截然不同、卻同樣極具壓迫感的氣息,如同三股洶湧的暗流,再次在小院外無聲彙聚、碰撞!
冰冷刺骨的劍壓,帶著磐石般的固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如同無形的冰山,試圖強行推開院門那道裂口。
狂暴熾熱的丹火氣息,夾雜著濃鬱的、令人作嘔的藥味和“福星快開門!”的大嗓門,如同攻城槌般狠狠砸在搖搖欲墜的門板上。
清冷純粹的陣元力波動,則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無聲無息地滲透過院牆的每一道縫隙,精準地鎖定了院內那個溫暖貓窩中的目標。
三道氣息在小院門口狹小的空間內轟然對撞!極寒與極熱瘋狂撕扯,精密的探針在混亂的能量場中艱難維持穩定。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嘶嘶”哀鳴,本就布滿裂縫的院牆簌簌落下灰塵,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塌!
風暴的中心,貓窩裡的顧硯被這恐怖的威壓瞬間驚醒!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剛剛恢複了一絲血色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墨玉也猛地驚醒,渾身毛發炸開,碧綠的豎瞳警惕地望向院門方向,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
又來?!饒了他吧!他隻是想安靜地當條鹹魚啊!顧硯絕望地閉上眼睛,將臉深深埋進溫暖的絨毛裡,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手腕的烙印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衝突,傳來一陣冰冷的刺痛。
就在這劍拔弩張、小院即將成為三位大佬新一輪“資源爭奪戰”犧牲品的危急關頭——
一道帶著濃濃疲憊和惶恐氣息的身影,如同被狂風暴雨摧殘的小草,踉踉蹌蹌地插入了三股恐怖氣息交鋒的中心!
“哎喲!淩師叔!赤炎長老!冰璃師叔!息怒!息怒啊!手下留情!”趙管事那張胖乎乎的臉上此刻全是冷汗,後背的衣袍都被浸透了。他一邊擦著汗,一邊點頭哈腰,聲音帶著哭腔,“再這麼下去,這小院…這靈獸苑…不,是整個外門雜役區,都要被拆乾淨了!宗主那邊…宗主那邊也交代不過去啊!”
趙管事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攤上這破差事!一邊是刑罰塔深處那位煞星宣布的“私有物”,一邊是劍峰首座、丹峰長老、陣峰首座這三位宗門頂梁柱!哪個他都得罪不起!可再這麼任由他們折騰下去,顧硯那小子崩不崩潰他不知道,他這個管事的位置和腦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哼!”淩雲霄冰冷的哼聲如同冰川斷裂,猩紅的眸子掃過趙管事,最終帶著警告和不耐煩,落在赤炎和冰璃身上。
“拆了更好!省得這破地方礙眼!”赤炎擼著袖子,嗓門不減,但看著趙管事那快哭出來的表情,終究沒再砸門。
冰璃則收回了探查的陣元力,清冷的眸子看向趙管事,平靜無波:“目標狀態穩定,數據采集環境需保障。”
趙管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保障!一定保障!但…但求求三位師叔長老,體諒體諒我們這些下人!也…也體諒體諒顧硯吧!再這麼折騰下去,他…他怕是真撐不住了!”他硬著頭皮,把顧硯搬了出來,雖然知道效果可能微乎其微。
出乎意料的是,“顧硯撐不住”這幾個字,似乎真的觸動了某根微妙的弦。
淩雲霄周身翻湧的戾氣微微一滯,猩紅的寒眸深處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波動。一個死氣沉沉的、崩潰的“抱枕”,顯然不符合他的需求。
赤炎也撓了撓他那頭亂糟糟的紅發,嘟囔道:“福星是有點不經折騰…上次吼完嗓子都啞了…”
冰璃清冷的眸子則看向院內仿佛能穿透院牆看到貓窩),玉簡上的符文微閃:“目標情緒應激閾值偏低,連續高強度刺激影響數據穩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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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管事一看有門,立刻打蛇隨棍上,小心翼翼地提議:“三位師叔長老都是神通廣大的人物,所求不同…您看…能不能…商量個章程?定個規矩?這樣…這樣顧硯也好配合,不至於…不至於再出亂子?”他一邊說,一邊緊張地觀察著三人的臉色。
死寂。
小院門口的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三道目光在空中無聲碰撞、交鋒,充滿了互不相讓的固執和各自的“需求”。
最終,不知是趙管事的哭訴起了作用,還是“資源可持續利用”的理性占據了上風,亦或是彼此都意識到再這麼混亂下去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場由趙管事作為見證和擦汗工具人)的、極其詭異的“約法三章”談判,就在這破敗的院門外,在晨光熹微中,磕磕絆絆地展開了。
過程充滿了火藥味和討價還價:
淩雲霄的要求冰冷而強硬:每日固定的“靜心調理”時間不可剝奪!地點必須在他的掌控範圍內!最終妥協為:地點定在顧硯小院中唯一還算完整的靜室趙管事承諾立刻派人修繕加固),每日固定一個時辰淩雲霄本想兩個時辰,被另外兩人激烈反對),期間絕對安靜,禁止任何乾擾他冰冷的視線重點掃過赤炎和冰璃)。
赤炎則拍著胸脯強調“福星鎮爐”對宗門丹藥事業的重要性!要求隨時取用!被淩雲霄的劍氣和冰璃的“數據乾擾論”聯手鎮壓後,最終妥協為:每周最多兩次“福星鎮爐”或試藥),需提前至少半日通過趙管事向顧硯“預約”顧硯有“婉拒”的權利?赤炎表示這權利可以忽略不計)。最離譜的是,為了“保障福星安全”,赤炎竟然真的掏出了一個東西——一個看起來像狗項圈、但材質是某種柔韌赤金、表麵銘刻著複雜丹火防禦符文的項圈!美其名曰“改良版安全保障裝置”!在淩雲霄冰冷的殺氣和冰璃“影響數據采集”的反對下,這項圈最終被要求隻能在赤炎自己的丹房內、試藥期間短暫佩戴,且不得影響“靜心調理”和“數據采集”!
冰璃的要求最為“純粹”:隨時進行“摸魚修煉”數據采集非強製)。這條看似寬鬆,實則最讓顧硯頭皮發麻!但冰璃補充了一條:她會自帶舒適草墊和微型聚靈陣,確保采集環境符合“摸魚”要求。這一條,反而成了顧硯唯一能勉強接受的“福利”,畢竟能躺著被動提升修為,總比被強行當抱枕或被喂毒藥強。
最終,在趙管事累得快虛脫、擦汗的手帕都能擰出水來的見證下,一份由三方被迫)簽字畫押淩雲霄用劍氣在石板上刻痕,赤炎用丹火燒了個印,冰璃留下了一道冰晶陣紋)的“關於顧硯合理使用與保障的暫行規定”新鮮出爐。
當趙管事捧著這份散發著劍氣、丹火和冰晶氣息的“規定”,如同捧著燙手山芋般,小心翼翼地送到蜷縮在貓窩裡的顧硯麵前時,顧硯看著上麵那排得滿滿當當、如同催命符般的“日程表”,眼前陣陣發黑。
每日固定一個時辰:淩雲霄的“靜心調理”抱枕時間)!
每周最多兩次:赤炎的“福星鎮爐”試藥地獄)!
隨時非強製):冰璃的“摸魚修煉”數據采集研究小白鼠)!
這…這簡直比當雜役弟子時鏟靈獸糞便還要累!還要命!他感覺自己像個被瓜分的資源,連喘口氣的時間都被明碼標價地安排好了!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冰璃的“研究”相對安靜,而且她自帶的聚靈陣和草墊確實舒服,能讓他被動提升點修為…
“顧…顧硯啊,”趙管事看著顧硯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艱難地開口,“這…這已經是三位師叔長老最大的讓步了…你…你多擔待…多擔待…”說完,他如同身後有鬼追似的,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顧硯抱著墨玉,坐在溫暖的貓窩裡,看著那張寫滿了“義務”和“預約”的紙,隻覺得渾身冰冷,連身下暖玉的溫度都驅不散那徹骨的寒意。他默默地數著靜室牆壁上的一道裂縫,一遍又一遍,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贖。
日子,就在這份詭異的“暫行規定”下,以一種扭曲的“秩序”向前推進。
淩雲霄如同最精準的報時鐘,每日固定時辰,玄色的身影會準時出現在修繕一新的靜室門口。顧硯如同被押解的犯人,硬著頭皮走進去,在對方冰冷而強硬的懷抱中,僵硬地度過那漫長的一個時辰。期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淩雲霄周身狂暴戾氣被一點點撫平的滿足感,以及那道冰冷執拗的心聲:「…安靜…我的…」。社死依舊,但麻木似乎成了唯一的保護色。
赤炎的“預約”則充滿了不確定性主要是赤炎自己經常忘記時間或者臨時起意)。每次顧硯被趙管事戰戰兢兢地請到丹峰,踏入那充斥著各種詭異藥味、溫度高得嚇人的丹房,看到赤炎那閃爍著狂熱的眼睛和手裡或七彩或赤金或冒著毒煙的“新品”,都感覺自己在走一趟鬼門關。那個改良版赤金項圈雖然醜得像狗鏈,但確實在幾次危險的炸爐邊緣保住了他的小命代價是項圈被炸得焦黑變形)。每次試藥結束,顧硯都如同被扒了一層皮,需要回貓窩裡躺上大半天才能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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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冰璃的“數據采集”,成了顧硯扭曲日程中唯一能喘息的“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