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時間,在貓神小築近乎凝滯的靜謐中緩緩淌過。記憶洪流帶來的劇烈震蕩似乎稍有平息,但那餘波依舊在顧硯小白貓)的心湖中蕩漾,未曾真正止息。他不再像最初那般驚懼炸毛,但看向容燼虛影的眼神,依舊複雜得如同一團糾纏的絲線,恐懼、心痛、依賴、迷茫交織其中,讓他大多數時候隻是安靜地趴在靈泉邊或月光下,不再玩鬨,仿佛在獨自消化著那過於沉重的過往。
今夜月華如水,清冷地灑落在斑駁的石板上。顧硯蜷在那裡,下巴擱在交疊的前爪上,湛藍色的眼眸望著遠處那點始終保持著微妙距離、靜靜守護的灰燼光芒,裡麵情緒翻湧,沉默不語。
容燼的虛影,在這幾日的克製與沉默中,似乎也沉澱了許多。他感受到顧硯情緒似乎不再那麼尖銳,一種強烈的衝動在他殘存的意識中滋生、壯大——他需要訴說,需要坦誠,需要將那顆在毀滅與新生中煎熬了太久的心,毫無保留地剖開給他看。
他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距離,將虛影飄近了一些,依舊沒有觸碰,甚至沒有越過那條無形的、能讓顧硯感到安全的界限。然後,他凝聚起全部的神念,摒除了所有可能帶有壓迫感的波動,隻留下最溫柔、最平靜,如同月下微風拂過湖麵般的精神低語,緩緩流向顧硯:
“…對不起…”意念的開端,是沉重的歉意,“…讓你想起…那些…”
他頓了頓,仿佛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回憶那不堪回首的過往,灰燼光芒微微黯淡。
“…吾曾是…”聲音意念)裡帶著一絲遙遠的、自我厭棄的冰冷,“…帶來毀滅的瘋子…隻想拉著一切…陪葬…”
那屬於終焉燼神的、充斥著絕望與暴戾的過往,被他以最直白的方式揭開。
但緊接著,那冰冷的語調陡然轉變,注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奇跡般的暖意。
“…直到遇見一隻…”意念變得輕柔,帶著不可思議的珍視,“…總想逃跑…卻又溫暖得不可思議的…笨貓…”
他描述著最初的相遇,那在無邊黑暗中突兀亮起的一點微光。
“…你照亮了吾…”低語中帶著感激與救贖的震顫,“…讓吾知道…活著…守護…比毀滅…更值得…”
這是他從毀滅之神到守護之靈的轉變核心,是因顧硯而生的神跡。
然後,他的意念變得無比鄭重,甚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為你擋下那些…是吾…”他清晰地傳遞著每一個字,“…心甘情願…唯一不悔…”
他否定了顧硯可能因他犧牲而產生的任何負罪感,將那慘烈的付出定義為自身最堅定的選擇。
最後,所有的情緒歸於一種近乎卑微的祈求,那強大的、曾令天地失色的燼神,在此刻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現在…隻求你…好好的…”意念輕顫著,“…哪怕…怕吾…”
容燼的脆弱,在這一刻,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
就在這蘊含著極致情感的低語流淌之時,他那本就因能量枯竭而極度不穩定的稀薄虛影,邊緣處,竟開始有極其細微的、如同晶瑩淚滴般的灰燼光粒,無法控製地、緩緩飄散開來。它們脫離虛影,在月華下閃爍著微弱的、悲傷的光芒,隨即如同燃儘的星火般湮滅。這是他力量與情緒劇烈波動下,能量不穩的具象化,更像是一種靈魂的哭泣。
這是他第一次,或許也是唯一一次,徹底放下了所有屬於燼神的驕傲與冰冷防禦,將那顆在愛與痛中千瘡百孔、卻又因對方而重新變得柔軟的核心,毫無保留地、帶著血淚地,剖開在了顧硯的麵前。
顧硯的反應,是沉默而深刻的震動。
他依舊趴在石板上,沒有動。但那雙一直望著容燼的湛藍色眼眸,裡麵的恐懼和掙紮,如同被暖流融化的冰層,開始一點點消退、瓦解。
他靜靜地聽著那月下的低語,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打在他記憶複蘇後依舊敏感的心上。“瘋子”、“照亮”、“心甘情願”、“唯一不悔”、“隻求你好好的”……
他看著容燼那因訴說而微微顫抖的虛影,看著那些不斷從邊緣飄散、如同淚滴般湮滅的灰燼光粒……
一股遠比恐懼更加強烈、更加洶湧的情感——洶湧的心疼和巨大的悲傷,如同漲潮的海水,瞬間淹沒了之前所有的猶豫與恐懼。
他看到了。
看到了這個強大存在深藏的脆弱。
看到了他那份偏執守護背後,是何等沉重的愛意與自我犧牲。
看到了他……在哭。
為了他,顧硯。
小白貓依舊沒有發出聲音,但那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尾巴尖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那雙凝視著容燼的眼眸裡,恐懼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心疼,和一種仿佛要與他共同承擔所有痛苦的悲傷。
月光無聲,見證著這場跨越了生死與毀滅的……靈魂坦白。
一個在訴說中落淚以灰燼的方式),一個在傾聽中心碎。
隔著一小段安全的距離,兩顆飽經創傷的心,卻在無聲中,前所未有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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