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那一刻仿佛被凍結、拉長。
精英霜鬼纏繞著幽藍寒氣的利爪,距離陸燼的天靈蓋隻有不到一寸。刺骨的死意已經穿透皮肉,直抵靈魂深處,讓他破碎道爐中那縷剛剛生出、微弱得可憐的新生暖流都為之凝滯。
陸燼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頭顱即將如西瓜般爆裂,紅白之物噴灑一地的慘狀。意識在冰冷的黑暗中沉浮,唯有一股不甘的執念,如同海底頑石,死死錨定——守護,直至最後一息。
然而,預想中腦漿迸裂的劇痛並未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交擊爆鳴,以及一道悍然插入他與死亡之間的、熟悉的暗紅身影!
“滾開!!”
趙紅藥的厲喝如同瀕死母獸的咆哮,充滿了撕裂一切阻攔的瘋狂。她竟在最後關頭,不顧自身空門大開,用“沉淵”重劍那寬闊的劍身,間不容發地橫擋在了陸燼頭頂!
“鐺——!!”
霜鬼利爪狠狠拍在劍脊之上!狂暴的力量混合著侵蝕心脈的寒氣,如同決堤洪流,透過重劍狠狠撞入趙紅藥早已油儘燈枯的軀體。
“噗——!”
她再也壓製不住,一口滾燙的鮮血如同血箭般從口中噴出,混雜著細小的內臟碎片,儘數噴灑在陸燼慘白的臉上。那溫熱的、帶著生命最後溫度的觸感,讓陸燼近乎停滯的意識猛地一顫。
趙紅藥持劍的雙臂發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石屋的外牆上,軟軟滑落,再無聲息。隻有那柄“沉淵”重劍,依舊死死插在她身前的地麵上,劍身嗡鳴不休,仿佛在哀悼主人的重傷。
“紅藥姐!!”小七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拖著傷腿想要撲過去,卻被另外的霜鬼死死纏住,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抹暗紅的身影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而那頭精英霜鬼,被趙紅藥這舍命一擊震得後退半步,利爪上也出現了細微的裂痕。它幽藍的鬼火瞳孔跳動了一下,似乎被這接二連三的螻蟻阻撓徹底激怒,發出一聲更加尖銳的嘶鳴,再次揚起利爪,目標依舊鎖定著搖搖欲墜的陸燼!
這一次,再無人能擋在陸燼身前。
民眾的驚呼,小七的絕望,似乎都變得遙遠。陸燼看著那再次落下的死亡陰影,看著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趙紅藥,看著仍在拚死掙紮的小七,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暴怒,混合著背部的劇痛與體內那絲詭異的冰火平衡感,轟然在他胸中炸開!
不能死!
還不能死!
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那落下的利爪,體內那絲新生的暖流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決絕的意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不再是遊走,而是……燃燒!
不是心火的燃燒,而是某種更深層、更本源的東西在燃燒——是他的生命,是他的意誌,是他對這片土地、對這些誓死守護他的人們,最深沉的不舍與眷戀!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從陸燼喉嚨深處迸發,他竟主動迎著那利爪,踏前一步!背部的傷口因這劇烈的動作再次崩裂,鮮血汩汩湧出,但他恍若未覺。他抬起雙手,沒有武器,沒有格擋,隻是徒勞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抓向那纏繞著致命寒氣的利爪!
以血肉之軀,硬撼霜鬼之爪!
就在他雙手即將觸及利爪的瞬間——
異變再生!
“欺負燼哥哥!我跟你拚了!!”一個稚嫩卻帶著哭腔的尖叫響起。
是那個之前被陸燼從獸口救下、總是偷偷塞給他烤紅薯的小丫頭鈴鐺!她不知何時掙脫了母親的束縛,從藏身的角落裡衝了出來,手裡緊緊攥著一塊棱角尖銳的石頭,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那精英霜鬼支撐地麵的後腿關節!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