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想起三個月前北疆送來的軍報,說二十三個受傷的士兵突然暴斃,驗屍官隻說是“病亡“。
原來那些人的毒,和他體內的是同源。
“柳婉柔?“他問。
“她是棋子。“雲知夏扯了扯被他攥皺的衣袖,“真要你命的人,想讓你像個普通病患似的,咳血而亡。“
藥園裡突然靜得能聽見風過竹簾的聲響。
孫老彎腰撿起地上的《本草拾遺》,書角沾了塊黑血,他用袖子仔細擦淨。
阿苓抱著空藥碗站在廊下,手指把碗沿摳出了白印。
“藥園,今後歸你管。“蕭臨淵突然說。
他撐著石桌要起身,卻被雲知夏按回石凳。
“你還沒好。“她從懷裡摸出個青瓷瓶,倒出三粒深褐色藥丸,“每日三次,溫水送服。
七日內動怒,我就把藥園鑰匙丟進荷花池。“
“你威脅本王?“蕭臨淵挑眉,嘴角卻泄了絲笑意。
“威脅?“雲知夏整理著散落在石桌上的藥囊,“我是在救你這條對大胤有用的命。“她抬頭時目光灼灼,“等你好了,幫我個忙——把太醫院那堆老古董的醫書借我抄抄。“
“成交。“蕭臨淵盯著她發頂翹起的碎發,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彆的。
墨七扶著他離開時,雲知夏正蹲在藥篩前撿紫花地丁。
孫老湊過來:“王妃,那周婆子...“
“關柴房。“雲知夏頭也不抬,“等王爺醒了,讓他親自審。“她捏起片完整的葉子,“阿苓,把黴變的藥材全堆到後園。
午後我要點火,讓全府看看,什麼叫"救命的藥"。“
“是!“阿苓應得脆亮,跑著去搬竹筐。
暮色漫上藥園時,柳婉柔的妝匣“砰“地砸在地上。
翡翠簪子滾到妝凳下,她踩著金線繡的牡丹裙衝過去,抓起個汝窯瓷瓶摔得粉碎:“她讓王爺中毒?
還掌了藥園?!“
“主子息怒。“貼身嬤嬤跪下來撿碎片,“周婆子被關進柴房了,孫老把《本草拾遺》都給了她...“
“廢物!“柳婉柔抓起妝台上的朱砂盒砸過去,“那老匹夫早該被藥煙熏死!“她轉身翻出妝奩最底層的檀木盒,掀開蓋子,裡麵躺著包裹著金箔的藥粉——“七日斷魂散“,她親手調配的,本打算等雲知夏喝了那碗墮胎藥再用。
“既然她愛管藥...“柳婉柔捏起藥粉,輕輕撒進明日要送冷院的“補氣湯“藥包,“就讓她,死在自己管的藥裡。“
冷院裡,雲知夏就著油燈翻《本草拾遺》。
燈芯“劈啪“爆了個花,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忽覺鼻尖一癢。
帕子按上去時,染了一片刺目的紅。
她盯著帕子上的血跡,突然想起救治蕭臨淵時,自己的血滴進藥汁後,那藥汁的顏色比往日淡了些。
“原來...“她指尖捏緊帕角,“我的血,也開始溶不了毒了。“
窗外起了夜風,吹得窗紙簌簌響。
案頭的藥囊被風掀開,露出半瓶“肝解毒丸“——那是她用自己血調的最後一爐。
次日清晨,春桃端著青瓷碗跨進院門時,雲知夏正站在簷下。
晨光裡,她接過那碗飄著藥香的“補氣湯“,指尖在碗沿輕輕一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