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第三層,雲知夏的呼吸在麵前凝成白霧。
七具裹著草席的屍體堆在角落,草席邊緣滲出暗褐色的水。
她蹲下身,指尖拂過最上麵一具的手腕——皮膚下的血管像爬滿了黑蟲。
“這裡。“她的手停在最裡側的草席上。
掀開的瞬間,一張少女的臉露出來,耳後發際有個極小的針孔,和太後脖頸上的毒囊位置分毫不差。
雲知夏摸出銀簪輕挑,“叮“的一聲,一枚半指長的銅鈴殘片落在雪地上。
“蠱鈴。“她的聲音在發抖,“他們不是放血而死,是用蠱鈴催血,活活把心蝕空了。“她轉身看向蕭臨淵,“剖屍。“
蕭臨淵的暗衛立刻上前。
當銀刃劃開胸腔的瞬間,沈青璃捂住了嘴——少女的心臟呈青紫色,紋理像被刀刻的螺旋,和《蠱毒手劄》裡“蝕心蠱“的侵蝕圖一模一樣。
“這是第七批。“雲知夏將心臟放進玻璃罐,“前六批......“
“在終南山。“蕭臨淵突然說。
他盯著罐裡的心臟,眼神冷得能刮下冰渣,“守脈閣的火,燒的是前六批的記錄。“
當夜,藥庫的更漏剛響過三更。
老藥監孫公公縮在陰影裡,手裡攥著浸了油的火折子。
他望著案上那卷《蠱毒手劄》,喉間泛起腥甜——這是守脈閣傳了三代的秘辛,怎麼能讓個外女拆穿?
“孫公公要燒什麼?“
冷不丁的聲音驚得他手一抖。
沈青璃從書案後轉出來,手裡舉著燭台,火光映得她眼尾泛紅,“是燒手劄,還是燒你自己的良心?“
孫公公的臉扭曲起來:“你懂什麼?
沒有血清,皇上的寒毒壓不住,龍脈斷了,天下要亂的!“他撲向案上的手劄,“我這是......“
“是共犯。“雲知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她倚著門框,手裡攥著七張血紋圖,“亂的不是天下,是你們這些拿人命當藥引的心。“
暗衛從兩側撲上,將孫公公按在地上。
沈青璃望著雲知夏手裡的血紋圖,突然伸手抽走一張,在燭火下與《血清溯源圖》並在一起——兩張圖上的血線走勢,竟完全重合。
北疆的風雪比京城更烈。
雪穀深處,一座覆滿冰棱的石門“吱呀“作響。
門內紅燈次第亮起,照見牆上整整齊齊掛著上百個血袋,標簽上的字跡還新:“活鼎·批次七,待提。“
雲知夏回到偏殿時,案角的燭火還亮著。
她將七張血紋圖攤開,又取出壓在鎮紙下的《血清溯源圖》。
兩張圖的邊緣在燭火下重疊,隱約能看見血色的脈絡連成一張網——那是活人血淚織就的,最毒的藥引。
她的指尖在兩張圖上輕輕劃過,最終停在“北疆“二字上。
窗外的雪更大了,風卷著雪粒打在窗紙上,像極了某種催促的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