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借力打力。”她冷笑,眸光如寒潭深水,“想用我的光,點燃你的火?”
她緩緩站起身,將顯頻液封存,指尖撫過那仍在微微蠕動的藥絲,眼神漸冷。
“既然你敢把絲送到我麵前……”
“那就彆怪我,順藤,摸鬼。”夜風止息,藥室如塚。
雲知夏盤坐於蒲團之上,周身寒氣繚繞,一縷“冰心蓮露”自玉瓶中緩緩蒸騰,凝成薄霧,將她籠罩其中。
這是她以雪山千年蓮心煉製的洗髓聖藥,專清神魂濁念,抵禦外邪侵識。
她閉目內視,藥感如絲,遊走經脈,一寸寸滌蕩五臟六腑,欲將體內那股異樣的“共振”斬斷根脈。
可就在她神識沉入最深處時——
心口猛然一刺!
那感覺不像針紮,倒似有一根極細的活物,從心室深處緩緩探出觸須,沿著心包絡輕輕爬行。
她驟然睜眼,瞳底掠過一絲金芒,指尖疾點膻中穴,順著那股異動輕輕一引——
一縷近乎透明的絲線,竟自皮下緩緩遊出!
它細如發,柔若霧,卻帶著微弱的震顫,仿佛有靈。
雲知夏不動聲色,反手將絲線引至藥案,指尖輕彈,灑下一撮“定神粉”。
那藥絲觸粉瞬間,竟如墨遇水,迅速延展,在案上勾勒出三行小字:
醒魂散:茯神三錢,遠誌五分,龍齒末一錢,加引魂香灰少許,煎服。
她眸光驟冷。
醒魂散是她昨夜臨時改過的方子,尚未記錄,更未示人。
而此刻,這藥絲竟能借她體內殘存的藥感,反向推演出她未發之思,未書之方!
“不是竊取……是共感。”她低語,聲音冷得像淬了霜雪,“它已與我神識相連,成了我思維的倒影。”
但她沒有退。
反而笑了。
“你想借我的腦煉藥?借我的手製毒?”她指尖一翻,銀針已抵心口,針尖微陷,血珠沁出,如朱砂點雪。
她將血滴落在那仍在蠕動的藥絲上。
刹那間——
“滋!”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仿佛活物哀鳴。
藥絲劇烈抽搐,表麵符文崩裂,泛起焦黑痕跡,竟似被灼燒一般向內蜷縮,仿佛有意識地想要逃離。
雲知夏眸光如刀,冷冷俯視:“我的血,是我的律令。你敢食我神識,便要嘗我心火。”
她不動,任那絲線掙紮,卻始終被血氣禁錮,無法脫身。
而她腦中飛速推演——藥感被錄、夢醫子為媒、引魂香為引……一切線索如蛛網鋪展,終於被她抓到命脈。
她起身,緩步走向案邊,取來蕭臨淵前日換下的舊衣碎片——那件曾浸染他背脊毒血的玄色內袍。
她將布片平鋪於藥案,又撒上一層極細的“感靈粉”。
風未動,燭未搖。
可那藥粉,竟如被無形之手牽引,緩緩流動,沿著布片上早已乾涸的血漬蜿蜒而上,最終彙聚成一點——正是蕭臨淵背脊處那枚古老蠱紋的位置!
雲知夏呼吸一滯。
真相豁然洞開。
藥絲不僅竊她藥感,更以蕭臨淵體內“噬心蠱”的殘毒為錨,形成“雙頻共振”!
她的藥感是源,他的蠱毒是引。
二者遙相呼應,如同兩座山峰間的回音穀,一發聲,另一端便共振不息。
她每一次調動藥感,都會通過這詭異的“藥網”傳遞波動,激活他體內沉睡的蠱毒!
難怪這幾日他夜夜咳血,舊傷複發。
難怪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深,越來越痛。
原來她每救一人,便是在無形中,將毒火重新點燃於他心脈!
“所以……你不僅要毀我,還要用我的手,殺了他?”她聲音低啞,卻字字如刃,“好毒的局。”
她猛地將藥絲封入玉管,扣緊封蠟,置於案頭最顯眼處,仿佛祭旗。
隨即,她提筆疾書,墨跡未乾便擲於門外:“命墨八徹查近三日入城遊醫,凡攜香具、行蹤詭秘者,即刻拘押。另,暗查京城所有香肆——尤其是售賣‘寧神香’者。”
筆落,她抬眸望向窗外沉沉夜色,指尖撫過心口那道隱痛。
“你想織網困我?”她輕笑,眼底金芒再閃,如神臨世,“那我便先燒了你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