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風刮得人臉頰生疼,我背著顧清言,腳底踩著碎石往下溜。那塊刻著“若見錦鯉,切莫回頭”的石頭還在我腦子裡轉,手機殼已經被我翻了個麵,貼紙朝裡塞進乾坤袋最底層,生怕它再閃出點什麼光。
“你彆繃著了。”顧清言在我背上低聲說,“再這麼走,你肩膀得廢。”
“廢了也比被迷陣困住強。”我喘了口氣,回頭看了眼那幾個山賊,正貓著腰跟在後麵,頭領手裡還舉著那個破木哨,時不時吹兩聲,像在給自己壯膽。
“咱們現在是進鎮,不是投案。”我嘀咕,“低調點,彆整得跟押解犯人似的。”
頭領趕緊把木哨塞懷裡:“女俠說得是,小的明白。”
我們繞到小鎮後頭,從一條窄巷鑽進去。巷子兩邊是低矮的土牆,牆上爬著藤蔓,牆根堆著些爛陶罐。巷子儘頭有家客棧,門臉不大,招牌寫著“棲雲居”,字跡都快被雨水泡沒了。
“就這兒。”我說,“不起眼,乾淨。”
頭領點頭哈腰:“這店老板是我表舅的遠房usin——啊不是,是我老丈人的表哥!絕對信得過!”
我沒理他這串親戚套娃,扶著顧清言跨過門檻。店裡掌櫃是個瘦老頭,正趴在櫃台上打盹,聽見動靜抬頭看了一眼,也沒多問,直接遞出兩把銅鑰匙。
“二樓左轉,兩間房,一天十靈幣,先付。”
我摸出一小塊碎靈石擱在櫃台上:“先住一晚,明早再算。”
掌櫃掂了掂,收進袖子,又趴下了。
我把顧清言安置在內屋,重新給他換了藥。他左肩那道傷口還是泛著青黑,我用王嬤嬤留的“清絡散”敷上,再裹上新布條。他疼得吸了口氣,但沒吭聲。
“你這傷再拖兩天,神仙來了都得搖頭。”我擰著眉頭。
“我已經比昨天能坐起來了。”他靠在床頭,“算進步。”
我翻了個白眼,轉身走到窗邊。窗外是條青石小街,傍晚的炊煙從各家屋頂飄出來,街上有幾個孩子追著一隻蘆花雞跑,笑聲一陣一陣的。
這地方看著普通,可我心裡那根弦一直沒鬆。錦鯉貼紙剛才那一閃,絕不是錯覺。
我從乾坤袋裡掏出手機殼,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貼紙安靜地貼著,紅鯉魚尾巴紋絲不動。我手指按上去,涼的。
“若見錦鯉,切莫回頭……”我低聲念著,“那石頭是誰刻的?老人?還是它自己?”
正想著,外頭傳來一陣悠揚的銅鈴聲,叮叮當當,像是從街角傳來的。
我探頭一看,一個老頭蹲在街邊支了個小攤,麵前擺著塊木板,上麵插著幾根糖畫——龍、鳳、蝴蝶,做得精巧得很。老頭須發皆白,穿著件洗得發灰的藍布長衫,手裡銅勺一抖一挑,糖絲就拉成金線,在空中劃出弧光,落下來竟是一隻展翅的鳳凰。
我眼皮一跳。
這手藝,不像凡人能有的。
我抓了件外袍披上,對顧清言說:“我出去轉轉,順便買點零嘴。”
“彆走遠。”他閉著眼,“有事喊我。”
“你連坐都坐不穩,喊我也沒用。”我順手把半包辣條塞兜裡,“真出事,我靠嘴炮解決。”
我溜達出客棧,慢慢往糖畫攤走。老頭頭也沒抬,繼續畫著,糖絲在他手裡像活了一樣,輕盈得不像沾了煙火。
我站定,故意用“擺爛式閃現”微挪一步,腳下一晃,裝出腿軟的樣子。
老頭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深得像井水。
“姑娘,走路不穩,是心事太重。”他聲音沙啞,卻不顯老態。
“嗐,最近修仙太卷,內耗嚴重。”我咧嘴一笑,“您這糖畫能吃嗎?”
他手一頓,嘴角竟揚了揚:“尊嘟假嘟?你這話說得……挺新鮮。”
我心頭一震。
他居然接住了我的梗?
老頭把剛畫完的鳳凰糖遞過來,金紅相間,翅膀薄得透光:“這鳳凰,本就不賣給外人。你是它等的人。”
我接過,指尖剛碰上糖絲,腦子裡“叮”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