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玨在我掌心抖得像塊快沒電的手機,黑氣一圈圈往外冒,跟導航軟件重新定位似的,直愣愣指著北邊那道裂開的山口。我剛吼完“離譜!退退退!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消失”,護盾金光還沒散乾淨,腳底下土就開始發軟。
這地不對勁。
不是普通的冷或者陰,是那種踩上去像踩在隔夜飯上的黏糊感,每走一步都像有東西順著鞋底往小腿爬。顧清言站在我旁邊,靈筆尖的光比剛才暗了一截,羅盤邊緣開始結霜。
“靜音結界撐不了太久。”他聲音壓著,“這裡的氣場在吃靈力。”
我抬手把眼罩往下拽了拽,王嬤嬤給的這款戴著鼻梁疼,但好歹能看清那些飄來飄去的黑團子。現在它們不亂晃了,全貼著地麵遊,像是被什麼東西收編了的流浪狗,排著隊往山口那邊挪。
“不是散兵遊勇了。”我低聲說,“這是上班打卡呢。”
顧清言掃了眼地上殘留的符痕:“剛才那波襲擊太整齊,像有人在背後按劇本走。”
“所以咱們得去導演室看看。”我把乾坤袋翻了個麵,掏出一包酸梅粉倒進嘴裡。齁甜齁甜的,舌尖一麻,腦子瞬間清醒兩秒——上次靠辣條防幻覺,這次乾脆上糖分炸彈。
隊伍裡幾個修士已經開始扶額揉太陽穴,有個穿灰袍的甚至原地轉起了圈,嘴裡念叨“我家雞還在下蛋”。我趕緊讓大夥兒把反夢符眼罩全戴上,順便每人發了顆奶茶糖,“含著,吐了算你贏。”
往前走了不到百步,地麵顏色變了。原本是泥褐色,現在整片焦黑,踩上去沙沙響,像是燒過頭的餅乾底。空氣裡那股嗡鳴也變了調,從電視雪花聲變成了老式空調外機那種“嗡——哢噠、嗡——哢噠”的節奏。
“有規律。”顧清言忽然停住,“三長兩短,像是信號。”
我眯眼看向玉玨,它表麵那道裂紋正跟著節奏一閃一閃,活像誰在用摩斯密碼發電報。
“家人們誰懂啊,”我忍不住嘟囔,“邪靈還搞通訊協議?”
話音剛落,腳底下猛地一震。
三道裂縫同時裂開,黑影嘩啦一下湧出來,數量比剛才多了一倍還不止。它們不再試探,直接撲臉,速度比之前快得多,凡爾賽護盾剛撐起來就被撞出幾道裂紋。
“收攏!”我一把拽住身邊修士的袖子往回拉,“祠堂!進屋!”
擺爛式閃現根本來不及一個個帶,我乾脆抱著“大不了集體暈車”的心態,梗力往腳下猛灌,“退退退!全體撤退!誰再亂跑我拉黑誰!”
叮——【梗力值+3,當前進度條:7】
金光炸開那一瞬,所有人被一股無形力道往後甩,正好跌進路邊一座塌了半邊的祠堂。顧清言最後一個跳進來,靈筆一劃,門框上浮起一道符線,勉強擋住緊追不舍的幾團黑影。
屋裡嗆得人睜不開眼,香爐倒了滿地灰,供桌裂成兩半。我們七個人擠在角落,護盾搖搖欲墜,外麵黑影圍著轉圈,像一群聞到肉味的野狗。
“撐不住了。”一名修士咬牙,“護盾要碎。”
“彆慌。”我盯著玉玨,“它們不敢進來。”
果然,那些黑影在門口打轉,怎麼都不肯越線。有幾個甚至後退了幾寸,像是碰到了看不見的玻璃牆。
“不是怕人。”我摸著供桌邊緣的刻痕,“是怕這個屋子本身。”
顧清言蹲下檢查地板:“這裡有殘陣,雖然失效了,但還留著點排斥氣息。它們忌憚這個。”
“所以這村子以前有人治過?”
“不止。”他指尖抹過牆角一道紅痕,“這裡死過很多人,怨氣被強行壓下去過,用的是皇族鎮魂咒。”
我心頭一跳。前朝的事,怎麼走到哪兒都能撞見?
外頭的嗡鳴突然停了。
所有黑影靜止一秒,接著齊刷刷轉向祠堂方向,像是被誰按了暫停又繼續播放。
“不好。”我立刻摘掉眼罩,“它們換頻道了。”
顧清言抬頭看我:“你要乾什麼?”
“既然它們聽指令,那我就插一腳。”我抓起最後半包草莓奶茶粉塞嘴裡,甜得腦仁疼,但也正是這種疼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反讀心術啟動,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