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刻不好咋辦?”結巴的孩子捏著竹刀直冒汗,那三個字筆畫多,他總刻得歪歪扭扭。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早描好了字樣,用漿糊貼在竹片上:“你就順著筆畫刻,刻壞了我補,大不了多備幾塊竹片。”
他蹲在竹棚下刻了一下午,竹屑落了滿身,終於刻出塊像樣的,舉起來給她們看:“你……你們看,成……成不?”
姑娘們湊過去看,雖然“滿”字的三點水擠成了一團,卻透著股實在勁兒,像竹滿堂的日子一樣,不花哨,卻穩當。
暴雨下了兩天兩夜,院裡的竹棚被風吹得“咯吱”響,三個孩子輪流上棚頂壓石板,渾身淋得像落湯雞。
“得……得再加幾根竹梁,”結巴的孩子抹著臉上的雨水,“這……這樣才抗風。”
學竹蜻蜓的姑娘在底下遞竹條:“我爸說,竹子是‘韌骨頭’,越經風雨越結實,咱也得學竹子。”
雨停後,竹棚下積了個小水窪,映著竹梁的影子,像座歪歪扭扭的小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蹲在水窪邊,用竹枝畫著圈:“等天放晴,咱把竹器搬到曬穀場去賣,那兒人多。”
曬穀場的集市真熱鬨,他們的竹器攤剛擺好,就圍了不少人。有個帶孩子的大嫂拿起竹製小木馬,眼睛直發亮:“這木馬編得真精巧,多少錢?我家娃肯定喜歡。”
結巴的孩子剛要開口,學竹蜻蜓的姑娘已經報了價:“十五塊,這是小師傅純手工編的,編了三天呢。”
大嫂爽快地掏錢,孩子抱著木馬不肯撒手,嘴裡喊著“竹馬竹馬”,逗得大家直笑。
秋天摘柿子時,竹滿堂的竹籃派上了大用場。結巴的孩子爬到樹上,用竹製鉤子勾柿子,紅通通的果子“撲通”掉進樹下的竹籃裡,彈了彈,穩穩當當。
“夠……夠了夠了,”他在樹上喊,“再……再摘就裝……裝不下了。”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在樹下撿柿子,學竹蜻蜓的姑娘則把軟熟的柿子裝進竹筐,準備做柿餅。
“去年的柿餅甜得粘牙,”姑娘邊裝邊說,“今年多做些,給訂炭爐的茶館送點,算謝禮。”
結巴的孩子從樹上跳下來,手裡攥著個最大的柿子,塞給她:“先……先吃這個,解……解渴。”
天冷後,火塘成了最熱鬨的地方。三個孩子圍在塘邊編竹製的暖腳爐,竹條在炭火的映照下泛著紅光。
學竹蜻蜓的姑娘編得最快,她的暖腳爐總帶著個小抽屜,能放香料:“城裡的客人說,這樣烤腳都是香的。”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給爐底加了層竹篾:“這樣隔涼,放在地上不冰腳。”
結巴的孩子則在爐邊刻花紋,雖然簡單,卻都是他見過的東西——桂花、竹苗、還有那隻歪竹魚。
“刻……刻上這些,就……就像把竹滿堂帶在身……身邊,”他低頭刻著,聲音輕輕的,“走……走到哪兒都不……不孤單。”
跨年夜,竹滿堂的燈籠比往年多了一倍,有學竹蜻蜓的姑娘編的帶穗燈籠,有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繡的花燈籠,還有結巴的孩子刻著字的素麵燈籠,亮得像片小星空。
李奶奶端來一大盆餃子,用竹簸箕裝著,熱氣騰騰的:“今年的餃子裡包了桂花糖,嘗嘗,甜到心裡頭。”
學竹蜻蜓的姑娘從包裡掏出個紅布包,打開是個竹製的小存錢罐,裡麵裝滿了硬幣,叮當作響:“我……我攢夠錢給我爸買酒了,他總說想喝竹滿堂的桂花酒。”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笑著說:“明天咱就釀,用新收的糯米,泡在竹缸裡,開春就能喝。”
結巴的孩子突然站起來,手裡舉著個竹製的小牌子,上麵刻著“竹滿堂第七茬”,旁邊還刻了三個小人,手拉手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