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劇組的人送了張電影票,說裡麵有他們編的竹器。
仨人揣著票去城裡看電影,坐在電影院裡,眼睛都不夠用了。
當看到自己編的竹籃出現在屏幕上時,結巴的孩子差點喊出聲,手使勁攥著衣角。
“你看你看,那是我編的鎖扣,”學竹蜻蜓的姑娘指著屏幕,聲音都抖了。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沒說話,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一直翹著。
散場後,仨人走在路燈下,都覺得像在做夢。
新年第一天,仨人在新竹苗旁插了塊竹牌,上麵刻著“竹滿堂第十茬”,旁邊畫了台小攝像機,歪歪扭扭的。
結巴的孩子摸著竹牌,突然說:“咱……咱的竹器,上……上電影了。”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笑著說:“不光上電影,還進了城,讓更多人知道了竹滿堂。”
學竹蜻蜓的姑娘撿起片竹葉,學著電影裡的樣子,說:“以後啊,咱的竹器要走遍全國。”
陽光照在竹牌上,照在仨人笑盈盈的臉上,竹苗在風裡晃,像在點頭說好。
開春的竹苗躥得老高,去年掛竹哨的那棵,已經比人高半頭了。
結巴的孩子搬來梯子,把竹哨取下來,換了個新的,聲音更脆。
“長……長高了,得……得掛高點,”他踩著梯子往下看,“你看這竹節,勻……勻實得很。”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在底下扶著梯子,仰頭說:“等秋天,這竹子就能劈篾了,編批新竹器送劇組。”
學竹蜻蜓的姑娘蹲在旁邊,把電影票根用竹框裱起來,掛在竹苗上。
“這可是咱竹器的光榮證,”她摸著票根,“得讓竹子也看看。”
劇組真的又來了,這次不光租竹器,還想拍段他們編竹器的鏡頭。
“就拍你們在院裡編活的樣子,越家常越好,”副導演扛著機器,“觀眾就愛看這種實打實的。”
結巴的孩子一聽要上鏡,手都抖了,竹刀差點掉地上。
“彆……彆拍我,我……我結巴,”他往後躲。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推了他一把:“拍的是編竹器,又不是讓你演講,怕啥?”
學竹蜻蜓的姑娘把竹料擺得整整齊齊:“就當平常一樣,該咋編咋編。”
機器開拍時,結巴的孩子隻顧著手裡的竹條,編著編著就忘了緊張,竹絲在他手裡轉得飛快。
拍累了,副導演跟他們蹲在竹棚下聊天,喝著他們泡的桂花茶。
“你們這日子真舒坦,守著竹子,編著活,比城裡清淨多了,”副導演咂咂嘴,“我都想辭職來學編竹器了。”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笑著說:“來啊,管吃管住,就是得乾活,不能偷懶。”
學竹蜻蜓的姑娘接話:“結巴教劈篾,我教編筐,保準你仨月就能出師。”
結巴的孩子也笑:“是……是真的,不……不騙人。”
副導演被逗樂了,說等電影上映,一定帶劇組來吃李奶奶做的包子。
入夏的午後,仨人在城裡專櫃值班,突然進來個熟麵孔——就是那個修竹蜻蜓的小男孩。
他手裡拎著個竹籃,是自己編的,歪歪扭扭的,卻看得出來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