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空氣凝滯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錢彪靠在椅背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一副死不開口的模樣。
這時,負責審訊的老刑警張隊接了個電話,故意沒有避開錢彪。他一邊聽,一邊“嗯”、“好”地應著,臉色變得愈發古怪。
掛掉電話後,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錢彪聽:“嘿,真是稀奇了。趙市長剛剛怒氣衝衝地從陳書記辦公室出來,聽說……是想把案子接過去,被陳書記給頂回去了。市委的通報也下來了,紀委提前介入,孫書記親自批示的,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張隊一邊說,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文件,看似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這架勢,看來是神仙也保不住嘍。也是,出了人命案,誰敢沾手啊?躲都來不及。”
這幾句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了錢彪的心坎上。
趙市長親自出馬都被頂了回去?
孫書記親自批示?紀委介入?
“神仙也保不住”?
他最後的心理支柱——那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會撈他出去的幻想,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他明白,自己被拋棄了。他成了一顆棄子,一顆用來平息事態、甚至讓彆人邀功的棄子!何衛東為了自保,會讓他殺人滅口;趙立新為了撇清關係,更會把他往死裡踩!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錢彪猛地打了個哆嗦,眼神中的頑抗和僥幸瞬間被無儘的恐懼所取代。
他不想死。更不想一個人,背著所有的罪名去死!
“我……我說……”錢彪的聲音乾澀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我全都說!”
審訊室的紅燈,徹夜長明。
……
半小時後,陳淨的辦公室。
李偉拿著一份剛剛打印出來、還帶著墨香的審訊記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強壓著激動,向陳淨彙報道:“陳書記!錢彪全招了!”
“六年前,為了搶下南郊那塊地,時任副市長的何衛東指使他,用‘黑吃黑’的方式,設局殺害了競爭對手王海,並將屍體就地掩埋。”
“這一次,眼看‘華夏·雲穀’項目啟動,何衛東害怕當年的罪行敗露,便又指使錢彪,策劃了這起‘意外發現屍體’的事件,企圖攪黃項目,並把水攪渾,讓您知難而退。”
“昨天晚上的殺人未遂案,也是何衛東親自下令,要錢彪滅掉劉三這個唯一的活口!”
每一句話,都如同一顆重磅炸彈。
這是一份足以將一位常務副市長釘死在恥辱柱上的鐵證!
“好。”陳淨的臉上依舊平靜,但眼神中卻閃爍著銳利的鋒芒,“立即將口供和相關證據整理成冊,我親自去向孫書記彙報。另外,立刻對何衛東實施24小時秘密監控,防止他畏罪潛逃或毀滅證據!”
“是!”李偉挺直了胸膛,他知道,荊州的天,要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