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儀器廠,曾經是劉建軍的驕傲。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浸透著軍工人的光榮與夢想。但自從上了“黑榜”,這裡就成了他的恥辱柱。
周二清晨,一輛普通的桑塔納轎車駛入廠區。劉建軍,這位曾經在廠裡說一不二的“土皇帝”,此刻卻親自站在辦公樓下,帶著所有技術骨乾,像是在等待某位大領導的檢閱。
車門打開,走下來的卻是魏晉——那個在大會上直斥他產品是“廢品”的年輕博士。
魏晉也沒想到劉建軍會搞出這麼大陣仗,他隻是按照“垂直整合”的規定,作為“大腦”派駐到“手腳”單位進行技術指導。
“魏博士,歡迎,歡迎啊!”劉建軍快步上前,雙手緊緊握住魏晉的手,臉上堆滿了和善的笑容,與一周前的囂張判若兩人,“我們全廠上下,就盼著您來給我們‘治病’呢!”
廠裡的老師傅們表情複雜,有尷尬,有不忿,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的期待。那麵“黑榜”,像一根針,刺破了他們固步自封的驕傲,也讓他們第一次正視了與世界頂尖水平的差距。
“劉廠長客氣了。”魏晉有些不適應這種熱情,他推了推眼鏡,直入主題,“我們直接去車間吧,我想看看你們的真空熱處理爐和超淨工作室。”
接下來的三天,魏晉幾乎就住在了晨光廠。
他沒有長篇大論,而是用數據說話。
他指出,熱處理爐的溫控探頭有0.5度的延遲,這正是導致“0.2微米形變”的罪魁禍首。他要求劉建軍立刻向聯盟申請,更換最新的鉑銠熱電偶。
他走進千級潔淨車間,卻脫下鞋,用一張無塵布在地板的角落裡擦了一下,然後放在高倍顯微鏡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纖維和皮屑,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是千級,是‘萬級汙染源’。”魏晉冷冷地說道,“所有人員的無塵服,必須更換。風淋室的過濾網,一天一換。還有,禁止使用任何含矽的清潔劑。德國人打掃車間,用的是脫脂棉和高純度酒精。”
劉建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些細節,他從未在意過。他一直以為,軍工品質,就是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設備。卻沒想到,真正的魔鬼,藏在這些不起眼的角落裡。
他當場拍板,撤換了後勤主任,親自監督,完全按照魏晉提出的“德規”進行整改。當看到老師傅們開始像繡花一樣擦拭機器,進出車間嚴格遵守流程時,劉建軍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晨光廠這把老刀,雖然被“黑榜”砸出了豁口,但也正在被磨得更加鋒利。
與晨光廠的壓抑和臥薪嘗膽不同,荊州郊外的“飛馳”精密軸承廠,則是一片歡騰的海洋。
三台嶄新的德國“德瑪吉”五軸聯動車床,披著紅綢,在一片鞭炮聲中被吊裝進嶄新的恒溫車間。老板吳飛,那個曾經的山寨廠廠長,此刻正站在車床前,激動地撫摸著冰冷的金屬外殼,就像撫摸著絕世珍寶。
500萬的獎金,他一分沒留,全部投進了新廠房的建設和員工培訓。
“兄弟們!”吳飛站在一個工具箱上,對著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工人們喊道,“以前,我們是跟在彆人屁股後麵吃灰,做的都是上不了台麵的仿製品!但現在,陳書記給了我們機會,‘麒麟’給了我們平台!從今天起,我們‘飛馳’隻有一個目標——做世界上最好的軸承,讓德國人、日本人,反過來仿我們的!”
工人們的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們不再是流水線上的螺絲釘,而是參與一項偉大事業的工匠。這份榮譽感和歸屬感,比任何獎金都更讓他們熱血沸騰。
“紅榜”的激勵效應,如同一針強心劑,迅速擴散到整個聯盟。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無論出身,不問資曆,隻要你能拿出真本事,就能一步登天。
整個“華夏精密工業聯盟”,像一台被重新編程並激活的巨大機器,每一個齒輪都開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協同運轉起來。
然而,這台機器的總設計師陳淨,卻在此時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攔路虎”。
在“麒麟計劃最高標準委員會”的周例會上,格哈特·施耐德一票否決了由國內最頂尖的光學研究所——長春光機所提交的“鏡片組初胚”方案。
理由隻有一個:“石英玻璃基材的應力分布不均勻。”
“施耐德先生,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極限了!”項目負責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院士激動地站起來,“我們采用了國內最先進的退火工藝,應力參數已經無限接近蔡司的標準!”
施耐德搖了搖頭,走到白板前,畫了一張複雜的力學分析圖。
“院士先生,您說得對,參數‘接近’標準。但你們忽略了一個變量——重力。鏡片在光刻機內部是垂直安裝的,長年累月,微小的應力不均會在重力作用下被放大,最終導致焦平麵產生納米級的蠕變。對於7納米製程來說,這就是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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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筆,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醍醐灌頂的話。
“你們總想著如何‘達到’標準,而我們德國人想的,是如何在最嚴苛、最極端的情況下,依然能‘超越’標準。工業製造,沒有極限,隻有無限接近極限。”
會議室裡,雅雀無聲。老院士怔怔地看著白板上的圖,許久,他對著施耐德,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幕,很快就傳遍了聯盟。施耐德的“一票否決權”,非但沒有引起反感,反而讓他成了所有科研人員心中的“技術聖裁”。集團總部。
漢斯·範德梅爾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麵前的屏幕上,播放著一段由秘密渠道傳來的視頻,正是施耐德在會議上講解“重力蠕變”的片段。
“……最新的情報顯示,‘麒麟計劃’在格哈特·施耐德的介入下,已經建立了一套極端嚴苛的品控體係。他們的數字化協同平台,效率遠超我們預期。‘紅黑榜’製度極大地刺激了所有參與單位……結論:我們嚴重低估了陳淨的組織能力和執行力。如果任由其發展,他們製造出euv原型機的時間,可能從五年縮短至十八個月。”
情報分析師的聲音,像一記記重錘,敲在範德梅爾的心上。
“十八個月……”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集團乃至整個西方精密工業的根基。
他拿起桌上那部紅色的加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他的聲音冰冷如鐵,“啟動‘蛀蟲’計劃。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商業間諜也好,網絡攻擊也罷,我要‘麒麟’的數據庫裡,出現一些……不該出現的數據。我要讓他們最精密的儀器,在最關鍵的時候,變成一堆廢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笑聲:“如您所願,範德梅爾先生。沒有什麼係統,是無懈可擊的。”
範德梅爾掛掉電話,望向窗外。
荊州那頭蘇醒的巨人,心跳已經越來越有力了。既然無法從外部扼殺,那麼,就在它的心臟裡,植入一顆最致命的病毒。
他相信,再堅固的堡壘,也終將從內部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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