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市的晨光穿透薄霧，灑在蘇氏集團的頂層會議室裡。長條會議桌兩端，林硯與蘇清媛相對而坐，桌上攤著密密麻麻的文件，空氣中彌漫著緊繃卻有序的氣息。昨夜倉庫擒獲趙凱與周虎後，法務部連夜梳理證據，卻在淩晨發現了新的疑點——趙凱名下那筆五十萬“裝修款”的實際收款方，並非裝修公司，而是一個與財政局某中層乾部王斌有密切資金往來的個人賬戶。
“王斌，財政局預算科副科長，比趙凱高半級，負責項目專項資金的最終複核簽字。”蘇清媛指尖劃過王斌的檔案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麵容溫和，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趙凱的審核單要經過他的簽字，才能進入撥付流程。宏遠建材那筆三千萬，王斌的複核簽字時間是淩晨兩點，明顯不合常理，更像是早就準備好的‘綠色通道’。”
林硯指尖敲擊著桌麵，目光落在資金流向圖上：“趙凱隻是棋子，王斌才是沈明哲在財政局安插的關鍵內鬼。昨晚趙凱交代，他隻負責初審和偽造單據，後續資金拆分、跨境轉移的指令，都是王斌通過加密通訊軟件下發的。而且，沈明哲還許諾王斌，事成之後讓他辭職加入明哲集團，擔任財務總監，年薪千萬。”
“利誘之下，難怪王斌敢鋌而走險。”蘇清媛眸色清冷，“現在趙凱和周虎已經被司法機關控製，王斌肯定慌了，但他手裡還握著項目後續資金的複核權，而且很可能在轉移宏遠那筆三千萬時，還預留了後手，甚至想趁亂再轉移一筆資金跑路。”
林硯抬眼看向她：“你有什麼計劃？”
蘇清媛嘴角勾起一抹篤定的笑意，推過一份文件：“引蛇出洞。這是我連夜擬定的‘京華新城應急備用金撥付方案’，名義上是為了應對近期建材價格上漲，需要緊急撥付五千萬備用金，用於鎖定建材供應商的貨源。方案裡特意寫明，為了趕工期，簡化審核流程，隻需項目聯合監管組出具意見、財政局預算科兩級簽字初審+複核），即可在24小時內完成撥付。”
“你想讓王斌主動盯上這筆五千萬？”林硯眼中閃過讚許。
“沒錯。”蘇清媛點頭，“王斌現在肯定想最後撈一筆就走，五千萬的緊急資金，流程簡化，正是他下手的最佳時機。而且，我故意在方案裡留下一個‘漏洞’——備用金的收款賬戶，是我們虛擬的一家‘應急供應商’賬戶，實際控製權在我們手裡，資金一旦進入，就能實時監控流向，並且隨時可以凍結。”
“但王斌會不會起疑心？畢竟趙凱剛出事。”林硯提出顧慮。
“所以需要做足戲。”蘇清媛調出一份會議通知，“今天上午十點，項目聯合監管組會召開緊急會議，討論備用金撥付事宜，我會讓聯合監管組的李組長在會上‘力排眾議’，強調工期緊急，必須儘快撥付，營造出一種‘時間緊迫、流程從簡’的氛圍。同時，讓我們安插在財政局的線人，不經意間透露給王斌，說林總為了推動此事，已經向監管組施壓，沒人敢阻攔。”
“線人？”林硯挑眉。
“是之前被沈明哲排擠，轉而向我們提供信息的財政局老會計張姐。”蘇清媛解釋，“她看不慣王斌的作風，而且知道王斌當年是靠不正當手段上位的，一直想揭發他。有她在內部配合，王斌更容易相信這筆備用金是真的，而且是‘唾手可得’。”
林硯沉吟片刻：“光有假方案還不夠，還得給王斌一個‘安全’的轉移渠道，讓他放心動手。”
“我已經想到了。”蘇清媛打開電腦，調出一個海外賬戶信息，“這是我們通過第三方機構注冊的一個虛擬賬戶，表麵上和沈明哲在開曼群島的空殼公司有關聯，實際上是我們的監控賬戶。張姐會‘無意’中告訴王斌，這個賬戶是沈明哲特意為他準備的，資金轉入後可以直接拆分到多個離岸子賬戶，追查難度極大。”
“完美。”林硯頷首，“那我負責外圍配合。第一，安排技術部全程監控王斌的通訊設備和辦公電腦，捕捉他的操作記錄和與沈明哲的聯係；第二，派人跟蹤王斌的行蹤，防止他提前跑路，同時留意沈明哲派來接應的人；第三，聯係項目聯合監管組的合規監察部門，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一旦王斌簽字撥付，就立刻實施抓捕，人贓並獲。”
“合規監察部門那邊我已經溝通過了。”蘇清媛補充，“他們是項目發起方聯合成立的獨立監察機構，有調查商業欺詐、挪用資金的權限，抓到人後直接移交司法機關，完全合規，不會涉及任何敏感問題。而且，他們已經安排了便衣人員，今天上午會潛伏在財政局附近和虛擬供應商的辦公地點。”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透著胸有成竹的光芒。這場博弈，不僅要追回資金，更要徹底拔掉沈明哲安插在項目中的釘子，讓他再無攪局的可能。
上午九點五十分，項目聯合監管組的會議室裡座無虛席。蘇清媛一身乾練的白色西裝，坐在主位旁邊，神情嚴肅地闡述著備用金撥付的必要性：“近期建材價格波動劇烈，主要供應商已經發出通知，若三天內不能支付預付款，將停止供貨。京華新城項目工期緊張，一旦斷供，至少延誤三個月，造成的經濟損失超過兩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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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流程簡化得太多了，會不會有風險？”有人提出質疑。
聯合監管組的李組長敲了敲桌子，語氣堅決：“風險確實存在，但工期不等人！林總已經明確表態，願意為這筆資金的合規性做擔保，而且財政局那邊也已經初步同意，隻要兩級簽字齊全，就可以撥付。我看，就按蘇總的方案來，散會後立刻把文件送財政局審核。”
會議全程被實時錄音，張姐很快就將“會議結果”透露給了王斌：“王科長，這次的五千萬備用金是硬骨頭，蘇總和林總催得緊，監管組那邊已經拍板了，文件馬上就送過來，你這邊可得抓緊，彆耽誤了工期。”
王斌坐在辦公室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鼠標，眼底滿是掙紮。趙凱被抓的消息已經在財政局內部傳開，他昨晚一夜沒睡，正盤算著要不要卷款跑路。可當聽到五千萬備用金的消息，以及“流程簡化”“林總擔保”這些關鍵詞時，貪婪瞬間壓過了恐懼。
“沈總那邊怎麼說？”王斌通過加密軟件給沈明哲發了條信息。
很快，沈明哲的回複過來：“機會難得，按原計劃執行，資金轉入指定賬戶，我已經安排好人接應你，事成之後立刻送你出國。”
看到回複，王斌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他快速打開電腦，調出之前趙凱留下的操作模板，心中已經有了盤算：先簽字通過審核，讓資金進入虛擬供應商賬戶，再通過預設的轉賬指令，將資金拆分轉入沈明哲“提供”的離岸賬戶，整個過程不超過四個小時，等監管組反應過來，他已經身在國外了。
上午十一點，項目聯合監管組的文件送到了財政局。初審崗位的工作人員是張姐安排的人，很快就簽好了字，將文件送到了王斌辦公室。
王斌拿著文件，假裝仔細核對，目光卻快速掃過關鍵信息：收款賬戶、金額、撥付時限，和張姐透露的一致。他深吸一口氣，拿起筆，在複核人一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指紋。
按下指紋的瞬間，他辦公電腦的後台，技術部的人員立刻捕捉到了操作記錄，同時，虛擬供應商賬戶收到了資金到賬的提醒。
“資金已進入監控賬戶，王斌正在發送轉賬指令！”蘇清媛的手機收到了技術部的實時彙報。
“通知合規監察部門，行動！”蘇清媛立刻回複。
與此同時，林硯正坐在財政局對麵的咖啡館裡，通過車窗觀察著財政局的大門。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行動信號。他立刻起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同時通知埋伏在周圍的技術人員和便衣：“王斌已經簽字，預計半小時內會離開財政局，注意跟蹤，不要打草驚蛇。”
財政局大樓裡，王斌簽完字後，立刻收拾了桌上的重要文件，裝進一個黑色公文包，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機票，快步走出了辦公室。他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側門離開了財政局，坐上了一輛早已等候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開車，去機場。”王斌對司機說道，語氣急促。
司機點點頭，發動汽車，快速駛離了現場。殊不知，這輛車的行蹤，早已被林硯安排的跟蹤車輛鎖定。
黑色轎車駛上高速，朝著京華市國際機場的方向開去。王斌坐在後座，拿出手機，想確認資金是否已經到賬，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他皺了皺眉，正想詢問司機，突然，汽車猛地刹車，停在了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