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
胡車兒那聲乾啞撕裂的咆哮,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塊,瞬間在北門甕城內外炸開了鍋!
他藏在皂色夜行衣下的肌肉賁張如鐵。
矮壯的身形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撞開身側一個裝滿爛菜葉的木桶作為掩護。
胡車兒身後,八名張飛精心挑選的幽州悍卒,同樣夜行蒙麵,眼神凶戾如狼。
無聲地從街角暗影、屋簷水溝下疾撲而出!
他們目標明確——城門口左側那道操縱千斤閘的粗大絞盤!
“敵襲!關閘!”
城樓了望塔上,一名老兵最先反應過來,淒厲的吼聲撕破雨幕。
晚了!
胡車兒動作快得驚人,根本不理會零星射來的羽箭。
他像一隻撲向獵物的豹子,一戟砍翻一名守軍後,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那具一人高的巨大絞盤前。
絞盤由粗硬的柞木製成,裹著鏽跡斑斑的鐵皮和粗糲的麻繩。
此刻正維係著城門甬道上方沉重的千斤鐵閘!
胡車兒怒吼一聲,雙臂青筋虯結如蟒蛇纏樹,猛地抱住絞盤邊緣一根突出的木柄!
他身後緊跟著的兩名悍卒也狂吼著撞上來,三人合力,全身力量瞬間爆發!
“起——啊!!”
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仿佛巨人磨牙般的巨大聲響驟然響起!
巨大的絞盤竟被他們三個猛人的蠻力硬生生轉動了半圈!
懸在城門甬道頂上的千斤鐵閘,發出沉重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緩緩向上提起了寸許!
城門下那條僅容車馬通行的縫隙,驟然擴開!
冰冷的空氣和城外戰場殺伐的腥風,立刻從這道縫隙中狂灌進來!
就在千斤閘門抬升的刹那!
一道比閃電更耀眼的匹練寒光,自城樓內側馬道的陰影處轟然劈出!
“鼠輩敢爾!”
吼聲如平地炸雷,震得城門樓上的瓦片簌簌作響!
那道寒光是典韋全力擲出的右手玄鐵手戟!
它帶著刺穿空氣的厲嘯,旋轉如一輪冷月,不偏不倚。
“轟”地一聲,狠狠紮在胡車兒三人正在推轉的,巨大絞盤的關鍵咬合處!
哢嚓!轟隆!
木屑、斷裂的鐵箍、崩碎的石塊四濺橫飛!
那支撐重閘的複雜齒輪機括,竟被這蘊含無匹神力的一擲瞬間摧毀近半!
剛剛升起寸許的鐵閘猛地一沉,死死卡住,再也無法寸進!
胡車兒被爆炸般的氣浪掀得一個趔趄,手臂劇痛。
臉上被飛濺的木刺劃破,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他抬頭,眼中瞬間被恐懼和暴怒填滿——
那個光頭虯髯,如同地獄魔神般的身影。
已如一片壓城的黑雲,裹挾著濃鬱得化不開的殺氣和濺起的泥水。
狂野無比地撞破雨幕,向著他猛撲而來!
“典——韋——!”
胡車兒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對典韋的恐懼被絕境下的瘋狂壓倒。
他反手拔出腰間的短戟,不退反進,竟迎著典韋猛衝上去!
胡車兒知道,必須在典韋穩住陣腳前,再次撼動絞盤,哪怕再升起一寸!
否則,外麵的張將軍和一千精兵就被徹底擋在了門外!
寒光一閃!
典韋左手戟已然帶著撕裂布帛般的嘯音斜削而至,直取胡車兒中路!
刀戟交擊!
鐺——!
火花在雨水中乍現即逝!
胡車兒隻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沿著刀身排山倒海般湧來。
虎口瞬間崩裂,整條右臂連同半邊身子都麻木了!
那柄精鍛的短戟脫手飛出,打著旋釘入一旁的土牆。
劇痛和絕望反而刺激了胡車兒的凶性!
他竟不閃不避,用肩膀硬生生撞向典韋近前。
左手五指成爪,不管不顧地抓向典韋的咽喉!
完全是同歸於儘的打法!
“滾開!”
典韋左腿如巨柱般前踏,肩背肌肉墳起,右手重戟帶著千鈞之勢兜頭蓋頂砸下!
胡車兒拚儘全力側身閃過要害,那厚重的戟身擦著他的左臂砸在地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