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靜得可怕。
崇禎消失後,那股由朱元璋和朱棣父子聯手掀起的血腥殺伐之氣,依舊盤桓不散,壓得人喘不過氣。
周墨還沒來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緒,一聲誇張的歎息打破了沉寂。
“哎呀呀,嚇死個人咧!”
劉邦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那瓶半涼的啤酒,也不用杯子,直接對著瓶口“咕咚咕咚”灌下大半。
“老朱家這兩位,一個比一個狠。”
“咱在曆史上,對付韓信、彭越,那都是背地裡下刀子,哪像他們,恨不得把‘殺人’兩個字刻在腦門上。”
他抹了把嘴,看向朱棣,嘿嘿一笑,“我說永樂大侄子,你爹教殺人,你教放火,你們爺倆是合計著把那倒黴蛋崇禎往絕路上推啊?”
這話問得直接,甚至有些挑釁。
朱棣卻麵不改色,隻是平靜地回視著劉邦。
“高祖皇帝說笑了,天下將傾,不用雷霆手段,難道還指望用聖賢文章去勸退李自成的百萬大軍嗎?”
“說得好!”
少年劉徹一拍桌子,滿臉都是興奮的光。
“就是要這樣!婦人之仁,隻會斷送江山!”
“朕要是崇禎,今晚就血洗京城,管他什麼文官武將,不聽話的,全都殺了!”
李世民端著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沒有看任何人,視線落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樹上。
“洪武皇的法子,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永樂皇的法子,是快刀斬亂麻,先定內再攘外。”
“二者合一,確實是崇禎眼下唯一的生路。”
他的語氣平淡,卻是在肯定朱家父子的方案。
“可若是失敗了呢?”
一直沉默的趙匡胤突然開口,他的眉頭緊鎖,顯然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
“一旦京營嘩變,或者城中大亂,李自成趁虛而入,那便是萬劫不複。這賭得太大了。”
“不大點,怎麼翻盤?”朱棣反問。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帝王,“諸位,我們今日能坐在這裡,哪一個不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哪一個手上沒沾過血?”
“婦人之仁坐不穩江山,這個道理,不用我多說吧。”
院子裡再次安靜下來。
是啊,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誰是善男信女?
劉邦坑殺過秦卒,也誅戮過功臣。
李世民玄武門喋血,手足相殘。
武則天為了登頂,什麼樣的酷吏手段沒用過?
趙匡胤杯酒釋兵權看似溫和,可陳橋兵變若無鐵腕,豈能成功?
就連看起來最仁厚的劉秀,昆陽城下,殺得不一樣是人頭滾滾?
他們之所以能成為開國之君,中興之主,正是因為他們在該狠的時候,比任何人都要狠。
崇禎的悲劇,恰恰在於他空有帝王之誌,卻無帝王之狠。
“說得輕巧。”
一直沒說話的乾隆,此刻幽幽地開口了。
他的臉色依舊很難看,顯然還沒從和珅帶來的打擊中完全恢複。
“朕當初也以為朕夠狠了,文字獄,殺貪官,哪一樣沒做?”
“可到頭來呢?一個和珅,就蛀空了朕的大清!”
“朕現在才明白,殺人,也要看殺誰,怎麼殺。殺錯了,比不殺還要壞事。”
這番話,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
帝王殺人,不是目的,是手段。
關鍵是,這手段能否達成目的。
周墨聽著這群頂級玩家複盤“殺人”這門技術活,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清了清嗓子,決定把話題拉回到正軌。
“各位,崇禎的事情,咱們也隻能幫到這了。他能不能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頓了頓,看向眾人,“現在,咱們還是聊聊各位自己的事吧,時間寶貴,大家都有很多東西要學。”
這話一出,院子裡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那股肅殺之氣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急迫感。
對,就是急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