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後的苻訓英,比姐姐小兩歲,身量更顯纖細。她似乎有些怯生,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可偶爾抬眼的瞬間,那雙杏眼便如含著秋水,怯生生的模樣,像受驚的小鹿,讓人忍不住想護在懷裡。
“你們……抬起頭來。”慕容熙的聲音竟有些發緊,連他自己都沒察覺,握著朱筆的手指已經微微收緊。
姐妹倆依言抬頭,目光與他相撞,又慌忙低下頭去,臉頰泛起紅暈。那抹嬌羞,混著少女特有的馨香,像一陣春風,瞬間吹散了殿內沉悶的檀香。慕容熙忽然覺得,這太極殿裡懸掛的那些描繪仙女神態的壁畫,竟都不如眼前這兩個活生生的少女動人。
“傳朕旨意。”他幾乎是脫口而出:“封苻娥為貴人,苻訓英為貴嬪,即刻遷入瑤光殿居住。”
瑤光殿是宮中最奢華的宮殿,原是為皇後準備的,如今竟賜給了初入宮的姐妹倆。群臣雖有異議,卻見新帝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彩,終究沒人敢出聲。
當晚,瑤光殿便擺開了盛宴。慕容熙屏退了所有侍從,隻留姐妹倆在身邊。苻娥性子稍顯活潑,見皇帝並無架子,便主動拿起玉筷,夾了一塊冰鎮的蜜瓜遞到他唇邊,指尖嫩得像剛抽芽的蔥白,不經意劃過他的唇角,惹得慕容熙心頭一顫。
“陛下嘗嘗,這是西域進貢的哈密瓜,甜著呢。”她的聲音帶著笑意,梨渦在燭光下若隱若現。
苻訓英則安靜地坐在一旁,抱著一把琵琶,輕聲問道:“陛下想聽什麼曲子?臣妾為您彈一曲《江南好》吧。”
她的嗓音比姐姐更柔些,像山澗的清泉流過玉石,叮咚悅耳。指尖撥動琴弦時,身姿隨著旋律輕輕晃動,宮裝的裙擺散開,如一朵含苞的睡蓮。慕容熙端著酒杯,目光膠著在她身上,竟忘了飲酒,直到酒液涼透,才恍惚回過神來。
慕容熙的目光在姐妹二人之間流轉,時而落在苻娥那帶著盈盈笑意的臉龐,時而又被苻訓英專注撫琴的模樣所吸引。殿內彌漫著淡淡的熏香,與姐妹倆身上的香氣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如夢如幻的氛圍,令慕容熙仿佛置身於仙境之中。
他斜倚在榻上,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時已被擱置一旁,眼神迷離而沉醉。燭火跳動著,光影在牆壁上變幻莫測,仿佛也在為這美妙的夜晚翩翩起舞。慕容熙覺得,在這瑤光殿內,時間仿佛都靜止了,他隻想一直沉浸在這溫柔鄉中,永遠不願醒來,享受這片刻的寧靜與歡愉,將外界的一切煩惱與紛擾都拋諸腦後。就這樣,慕容熙在瑤光殿度過了這如夢似幻的一夜,沉醉在這令人心醉神迷的氛圍之中,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隻剩下他與苻氏姐妹,以及這無儘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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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慕容熙幾乎成了瑤光殿的常客。有時天不亮便從禦書房過來,隻為陪姐妹倆用一頓早膳;有時乾脆把奏折搬到殿裡批閱,苻娥在一旁為他研墨,苻訓英則為他輕輕搖著團扇,墨香混著少女的馨香,竟讓他覺得比獨自坐在冰冷的禦書房愜意百倍。
後宮的妃嬪們看著瑤光殿日日笙歌,看著皇帝對苻氏姐妹言聽計從,都暗自歎氣,卻沒人敢多嘴。隻有鳳儀宮的丁太後,聽著宮人傳回的這些消息,指尖一次次掐進掌心,直到滲出血來,也渾然不覺。
那座曾與慕容熙對飲、私語的偏閣,如今隻剩她一人獨坐,案上的酒盞空了又滿,滿了又空,再也等不來那個說要“護她一世”的人。
丁太後日日對著銅鏡,看著自己眼角悄悄爬上的細紋,看著那支依舊光鮮的玉蘭簪,心中的酸楚與憤怒,像野草般瘋長。
“去請陛下過來。”她對侍女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侍女去了,卻空著手回來,眼圈通紅:“陛下……陛下說太後年老色衰,讓您……安分度日。”
“年老色衰?”丁太後猛地將銅鏡掃落在地,碎片四濺,映出她猙獰的麵容。她想起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誅殺慕容元,鴆殺太子,頂著“亂倫”的罵名助他登基,到頭來,竟落得這般下場!
恨意一旦生根,便會瘋狂滋長。
丁太後召來侄子丁信,時任七兵尚書,手握部分兵權。密室中,她看著這位年輕的侄子,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慕容熙荒淫無道,寵信妖女,早已失儘人心。當廢黜此人,另立新君,以安社稷!”
丁信雖年輕,卻也知此事凶險,猶豫道:“陛下掌兵權,恐難成事。”
“他沉迷酒色,早已疏於防備。”丁太後冷笑道:“我已聯絡了不少舊部,隻要你率兵入宮,大事可成!”
可惜,他們的密謀,再次被慕容熙的眼線探知。
那夜,鳳儀宮突然被禁軍包圍。慕容熙一身鎧甲,帶著苻娥、苻訓英站在殿外,臉上再無半分溫情:“丁氏,你勾結外戚,意圖謀反,可知罪?”
丁太後站在殿中,穿著當年慕容熙送的白狐裘,反而笑了:“謀反?若不是我,你能坐上這龍椅?慕容熙,你忘恩負義,寵信妖女,遲早會遭報應!”
“報應?”慕容熙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念及舊情,朕賜你全屍。自縊吧,還能保你體麵。”
苻訓英依偎在慕容熙懷裡,嬌聲道:“陛下仁慈,她這般惡毒,就該梟首示眾。”
慕容熙拍拍她的手,示意禁軍呈上白綾。
丁太後看著那抹刺眼的白,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風雨夜,慕容熙冒雨送來玉簪,握住她的手說“嫂嫂,臣弟護你”;想起紫宸殿的偏閣,他為她讀《詩經》,說“願與嫂嫂白首不離”。
原來,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抵不過歲月與新歡。
她拿起白綾,目光死死盯著慕容熙:“我在地獄等著你,等著看你和這兩個妖女,如何不得好死!”
白綾繞過房梁,她踮起腳尖,閉上了眼睛。風吹過殿門,卷起她散落的發絲,像極了當年那個雨夜,他濕透的鬢發。
丁太後死後,慕容熙果然以皇後之禮將她葬於興平陵,諡號“獻幽皇後”。送葬那日,他並未親往,而是陪著苻訓英在禦花園賞花。
丁信被斬首示眾,株連者數十人。鳳儀宮的陳設被儘數焚毀,仿佛這個曾權傾後宮的女人,從未存在過。
隻是龍城的百姓私下相傳,丁太後下葬那晚,興平陵方向傳來女子的哭聲,淒淒慘慘,徹夜不絕。有人說,那是太後的冤魂,在詛咒這對忘恩負義的男女。
而慕容熙,依舊與苻氏姐妹夜夜笙歌,渾然不知,他親手種下的仇恨,終將在不久的將來,將他與整個後燕,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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